做完检查,医生笑着对慕爸慕妈报喜,“慕小姐已经没事了,听力在逐渐恢复,回家修养就行,快则两三天,慢则一个星期,就能痊愈。”
这无疑是几人这半个月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慕景义急忙去办出院手续,安霞帮慕筱收拾整理衣物。
慕筱走到窗户边,看着楼下的小花园,烈阳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炙热又温暖,像……怀抱。
怀抱?
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个词?
慕筱闭上眼睛感受,阳光好像幻化成了一个人,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炙热的胸膛烫得她耳尖发红,心口灼热,真实得好像经历过。
她蓦地睁开眼睛,所有的感觉突然消失,心口却传来一阵钝痛,让她无法呼吸。
安霞见慕筱捂着心口,脸色惨白,急忙跑过去大声问道:“筱筱,你怎么了,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她知道女儿是因为程啸才这样,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她就一个女儿,不希望她女儿下半辈子都活在愧疚里,痛不欲生。
慕筱摇了摇头,慢慢直起身,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就这心悸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以后演戏。”
“不会的,医生说你这是后遗症,会随着身体的好转消失,演戏也不急,剧组不是给了你一个月的假期吗?”
“嗯,不急,好状态才能演出好戏。”
安霞见慕筱的状态好转,又去收拾东西去了,压根没发现慕筱一个人出了房间。
慕筱觉得她的情况很不对劲,感觉医生和家人都有事瞒着她,她要找医生问清楚。
作为病患,她有权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尤其是最初醒来时,攻略对象明明没人死,她为什么会觉得任务会重新开启?
慕筱对医生办公室轻车熟路,到了之后直接推门而入,“医生……”
她刚说两个字,就发现医生办公室有人,“不好意思,你们先聊。”
熟悉的声音让柳云杰回头,刚好看到慕筱退出办公室,她的头低垂着,没发现他。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他问道:“慕筱怎么样?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少?”
医生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她潜意识的封闭了和程啸有关的所有事,不想记起痛苦的经历,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柳云杰握了握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为了防止慕筱记起他,他出办公室的时候刻意低着头,与她擦肩而过。
慕筱正要进办公室,却发现刚离开的男人有些眼熟,她想要叫住对方,却干不出名字。
在柳云杰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走廊时,她突然脱口而出,“柳云杰!”
为什么会喊出这个名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认识这个男人,且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
柳云杰听到慕筱的喊声,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离开的脚步越发快了,等不及电梯的他,直接走楼梯下楼。
慕筱下意识的追了过去,却把人追丢了。
她茫然的站在一楼的楼梯口,脑海里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快得她没有抓住。
她用力的敲了敲脑袋,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
医生推着移动床过来,将碍事的慕筱推到一边。
慕筱站立不稳,脑袋撞在墙上,嗡的一声,听力又恢复了一些。
她的视线落在被推进电梯的移动床上,病人好像出了车祸,满身的血,断掉的腿骨刺穿皮肤,很是可怖。
慕筱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一个画面,画面被一层血色覆盖,看不真切,隐约有个断了腿的男人朝她走近。
她费力的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男人的长相,可她越努力,对方的五官就越模糊,而她的心脏却绞疼得厉害。
她佝偻着身子,慢慢的往下滑,脸色苍白如纸。
两个护士从她身边路过,谈话内容断断续续的飘进她的耳朵。
“特护……没醒……可怜……程啸……可惜……”
慕筱原本没在意,可在听到程啸两个字以后,她犹如雷击,听力突然就恢复了。
只听另一个护士回应道:“那么痴情和优秀的一个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连命的不要,结果那个女人却不记得他了。
而他成了植物人,孤零零的躺在特护病房,永远也等不到心爱的女人去看他一眼,实在是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幸亏程啸成了植物人,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肯定痛不欲生。”
“别说了,一会被人听到捅到院长那里,我们又要被说乱嚼舌根了。”
随着电梯门的关上,护士的声音彻底消失,慕筱石化在原地,满脑子都是“程啸”二字。
程啸是谁?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撕心裂肺的疼?
慕筱浑浑噩噩的回到病房,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了爸妈焦急的对话。
安霞急得眉头紧促,“筱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医生说她见到了柳云杰,不会是想起程啸了吧?”
慕景义轻声安慰,“不会的,筱筱可能就是嫌闷,才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了。你别再提程啸了,是咱们对不住他。”
“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让筱筱一辈子都守着一个醒不过来的人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去找找。”
打开门的慕景义,看着站在门口的慕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尴尬的说道:“筱筱,你去哪里去了,我和你妈都急坏了。”
女儿的听力还没恢复,刚才的对话又没有很大声,他只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了。
等女儿出了院,拍完最后一部戏,回到青城,有关程啸的一切,会被彻底埋葬。
慕筱看着慕景义的眼睛,紧紧的捂住心口,一脸严肃的问:“爸,程啸是谁?”琇書蛧
慕景义脸色大变,慌张的说道:“筱筱,你听谁说的,没有程啸这个人。”
慕筱指着耳朵,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能听见了,爸还要瞒我吗?”
安霞从病房内走出来,和慕景义对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筱筱,我们知道不该瞒着你,可我们不想你毁掉一辈子。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们也不拦着,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她知道女儿总有一天回想起来,却没想到这天这么快。
既然逃不开避不掉,那就一家人勇敢面对。
慕筱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要见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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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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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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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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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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