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车钥匙放在餐桌上,给邓佳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记得吃早饭哦!
路上开车小心点哦!
等我回来哦!
落款是“白羽”。这是顾启贤的笔名,他告诉过邓佳。
提前叫了辆计程车,此时就等在小区门口,顾启贤走出去,找到那辆黑色的计程车,然后就直奔机场而去。
路上,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顾启贤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想不是方芳吧,怕是有什么事,最后还是接通了。
结果果然是她,电话里说她刚出门,早上起来找不到手机充电器了,耽搁了点时间,问顾启贤不会晚了吧。顾启贤说他也刚坐上计程车,不会晚的。
然后,方芳似乎不太想挂断电话的样子,但又无话可说,最后还是顾启贤说“那就待会儿见”,这才挂断了电话。
到机场的时间刚刚好。因为就他们两个,顾启贤就想等方芳来了一起去取票。刚巧,方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这次没有犹豫,立刻接通了。
“喂?”顾启贤对着手机讲。
“啊,那个……我马上就到了,你到了吗?”
“我刚到。”
“那你等我一下行吗,咱们一起去取票?”
“好。”挂断电话,顾启贤才知道原来方芳知道登机前的流程啊,看来是他多心了,早知道就安检完再找个地方等她了。不过既然答应等她,他也只好等等了。
好在,等了没有太长时间,方芳盛装打扮出现在了顾启贤的视线里。虽隔着大老远,她一眼就发现了顾启贤,咧嘴笑着朝他挥手,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对于她这份热情,顾启贤只是莞尔一笑,也礼貌地朝她摆了两下手。
“等很久了吧?”方芳走到顾启贤跟前说。
近距离看才发现,今天方芳不仅穿衣很讲究,像是去开一个很有脸面的大型会议似的,而且化了漂亮的妆,比起昨天见面的样子,简直脱胎换骨。所以,顾启贤也没敢多看她,一直目视前方。
“没有。走吧,去取票。”
“你拿的东西多吗?用托运行李吗?”
“不用。我就一个包。你呢?”
“我拉的行李箱,想回来时候给家人买点东西。”
“那你去托运吧。”
“好。那你等着我啊。”说完,方芳不好意思地“咯咯”笑。
说起方芳,平时顾启贤也没有怎么接触,并不清楚她是怎样一个人,只是感觉她今天有点怪,像是和她喜欢的一个男人去度蜜月似的,而不是替公司去开会。
然后,他想起邓佳说的关于她的事情。可能她真的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吧……还是小心点为妙。
办理登机手续的人还不少,柜台前排起长队。等到方芳办理完托运,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又赶去过安检。
他们登机后坐在一起。只是,顾启贤的位置靠着窗户,而方芳喜欢靠窗的位置。于是他们互换了一下。
旁边座位的一位女士的包放不到头顶上的行李架,顾启贤便起身帮了她一下。这位女士长得很普通,但皮肤很白,穿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一看就是公务出行,和他们一样。
那位女士感谢了顾启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坐下了。
方芳觉得那个姑娘挺漂亮的,就给顾启贤发了一条信息,问他觉得那个姑娘怎么样。手机来了消息,顾启贤以为又是什么垃圾信息,但还是习惯性地查看了一下。
看到是身旁的方芳发来的,又直言不讳地问他对刚才帮了忙那位姑娘感觉如何,不觉转头冲方芳笑,但什么也没说,毕竟人家姑娘就在旁边。
飞机准备起飞。他们把手机关机,顺便系好安全带。
顾启贤习惯坐飞机的时候睡个觉。旁边的方芳却喜欢忙点什么,觉得这样时间过得快点,便拿起前面座椅后背夹着的一本时尚杂志翻看起来。
杂志很快看完了,才过去个把小时,她看了眼身旁睡觉的顾启贤,觉得他真有大将之风,真是什么也影响不了他睡觉,不免心里对他有了一点敬佩之心。
看他睡着的可爱模样,她不觉笑了笑,摇摇头,从放杂志的地方抽出一个劣质的耳麦,打开座椅后背上的小视频,随便找了部电影看。
两个小时多点,飞机落地在上海虹桥机场。这次没人接机,顾启贤他们得自己打车去。他们前脚上了计程车,之前顾启贤帮忙放行李那个女士也来到了这里打车,并且紧随其后上了另一辆计程车,一路跟着顾启贤他们而去。
他们实际上顺路,目的地也相同。所以,他们先后停在开会的酒店后,马上认出了对方。他们相视而笑走过来。
“这么巧,你不会也是来开会的吧?”那个女士笑嘻嘻地说。
“是啊。您好,这是我的名片。”顾启贤递给她一张名片。
“噢。您好!您好!”那个女士也忙从挎包里找出她的名片,递给顾启贤和方芳各一张。
名片上写着,她叫古月,是名旅游咨询公司的记者。
“古月。”顾启贤看着名片念出了她的名字。
古月也在低头看顾启贤的名片:“噢,您是今天要发言的顾总吧?”
“啊。”
“顾总好!真是幸会啊!”古月忙上去和他握手。她也和方芳握了手。
然后,他们一同进了酒店,去一楼大厅的前台办理了入驻手续,领了房卡,上楼回房间去放行李。他们竟然住在同一层。所以,他们互相等了一下,然后一起下楼到二层报告厅开会。
与会者有二三百人的规模。会议还没开始,台上台下有点乱,好多人在交换名片,或是碰见熟人聊天的。顾启贤得坐到前面一排贵宾席,等待上台发言。古月坐在记者区,那里都是一些拿着笔记本电脑写稿子的人。而方芳随便坐在了中间的一个位置。琇書蛧
会议要持续两天。第一天都是旅游界一些大佬发言、答记者问和座谈会这类事情。到了第二天,才是正式的项目对接相关的事情。
其实时间还是有点紧张,一天下来也比较累。顾启贤的发言很成功,台下不时掌声雷鸣。古月也很捧场,问了他一个简单又很显气势的问题。会后,他们又一起吃了饭。
方芳回房间换了件很性感的衣服,不知道她是穿给谁看的。总之,顾启贤有点不敢直视她的大胆穿着,而古月似乎也不太喜欢她这样轻浮的表现。
所以,两个女人一见面有点火药味十足的意思,举手投足间都像是仇人见了面似的。顾启贤夹在她们中间很不舒服。
点完餐,她们才好像有点能好好聊天的意思。
“顾总,您今天的发言真棒!”古月不无恭维地说。
“哎,没有……不敢……其实吧,这种会议我来过几次……我相信你也去了不少这种……所以,有点轻车熟路的意思……怎么说呢?我相信你上台去说应该更棒!”顾启贤倒是觉得古月是个不错的人,至少落落大方,相处起来不累的样子。
不过,一旁的方芳看他们如此聊得来,就有点不开心了,又是撇嘴,又是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顾总啊,回北京后,我可不可以采访您一下啊?”古月说。
“您太抬举我了!好啊,那我们到时候约个时间。”
“谢谢……”古月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顾启贤这么好说话,便想一问到底。
“其实吧,我们公司也常举办类似的项目洽谈会。前阵子,我们刚和山东那边联合举办了这么个会议,很成功的。不知道……到时候请您来做嘉宾,也发言几句……好不好?”
说完这话,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得寸进尺了,很怕顾启贤拒绝,因而心里没底地沉下头。
“好啊。到时您联系我,如果我刚好有空的话。”
“谢谢……”古月更加受宠若惊了,“那这顿饭,我请啦!”
“那就谢谢了。”方芳突然插嘴说,说得她心里很是痛快。
“嗯嗯,没事,公司报销。”古月呵呵笑。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就结账上楼去休息。分别前,他们约好明天一起吃早饭。
回到房间,顾启贤给邓佳去了电话,问她在家吗,晚上吃的啥。
邓佳说在公司加班,不想老早回家,反正也是一个人待着。她晚饭叫的外卖。这个时间了,公司已经没什么人,姜维说一会儿走时候叫她,所以她也是在等姜维。
顾启贤说:“回去路上小心点,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他们电话里聊了聊今天发生的一些事。当听说有这么个叫古月的记者时,邓佳有点不开心,说顾启贤怎么一出门就有艳遇,跟他闹小情绪。这时候,顾启贤才觉得自己多嘴了。他不得不哄一哄邓佳,答应她,回去给她带礼物。
突然,有人来敲顾启贤的房门,他便跟邓佳说明天回去再说,然后道了晚安,挂断了电话。他下床去开门,没想到是方芳。
一身包臀裙和黑丝的方芳是顾启贤此刻最不想见到的,怕她应了邓佳那句话,是来挑逗顾启贤的。不过,这样把人家撵出去,难免有失礼节,便把她让进了屋。
一进屋,方芳就坐在了床尾,翘起二郎腿,双手向后支撑,挺起她那对大胸。这举动挺猥琐的,顾启贤没敢多看,而是走到窗边,朝窗外的绚烂夜景看了看,然后把窗帘拉上,坐在了脚边的椅子上。
边角桌上有一杯淡茶水。本来是不应该睡前喝茶水的,影响睡眠质量,但无奈白开水又没滋味,所以就放了几片茶叶。
“找我什么事?”喝了口水,顾启贤说。
“噢,我是来问你,明天几点起?”
“七点吧。开会前还得去吃饭。”
“明天几点结束啊?”
“我估计,下午三四点怎么也结束了。”
“哦。”
他们开始陷入沉默。房间里很静,顾启贤喝水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也许觉得支撑着身体而坐的姿势有点累了,方芳躺倒在床,又侧过来身子,曲起腿,面朝顾启贤。
她这样子看得顾启贤怪难为情的,只好不停喝水,很快一杯水就喝完了。可他还是觉得口渴。
方芳的双腿微微伸直,相互摩擦了一下,用温存的眼神盯着顾启贤看。
“哎,你怎么不说话?”方芳的声音开始变得娇柔起来。
“说什么?”
“你就这么和我没话说啊?我看你……今天和古月姑娘聊得很嗨啊。”
“谈公事嘛。”
“那我们也谈公事。”
“谈什么?”
“你看,怎么见我就没公事可谈了?哎,你是不是怕我啊?”
顾启贤冷笑了一声:“怕你什么?”
“是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哎,你过来,我问你个事儿。”方芳的双腿又相互摩擦了一下,好像哪里很痒的样子。
因为感觉有点热,顾启贤站起来走了几步,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床前,坐在了床中间的位置。身后的方芳就一直抬眼瞧着他。他们也不说话,那种感觉总令人心潮暗涌。
方芳一把拉住顾启贤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上。
顾启贤立刻挣脱开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又走了回来。方芳的脸色很难看,有点责怪地看着他。
“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顾启贤这话明显是在送客。
于是方芳“呲溜”站了起来,站到顾启贤跟前,眼里泛着泪光。而顾启贤就那样站定不动,扭头看向窗前边角桌上那个空杯子。
“晚安!”方芳咬牙启齿地说,然后用力跺着脚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她狠狠撞上,吓了顾启贤一跳。他朝着房门的方向皱皱眉头,愣了一会儿,就去冲澡了。
晚上,顾启贤做了个梦,梦见他和方芳在床上亲热的时候,古月突然冒出来,冲着他们的丑态疯狂按下相机快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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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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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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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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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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