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君摇头道:“不知道。”
殷元道:“回纥和薛延坨很远,但是也不远,因为再往北走很快就到了以前突厥人的地盘。突厥战败,漠南的人几乎空了,那里荒无人烟。你姐姐,可能会跨越那里,去更远的地方。”
方山君觉得殷元语气古怪,于是道:“你去过吗?”
殷元摇头道:“没有,我经常会去看看他们互市,但是互市的交易,通常是在繁华的市镇,别的地方是不会去的。要不是我鼓励通商,大唐能够穿越边境线去进行贸易的商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现在想想,这虽然能给大唐带来钱财,可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方山君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你不鼓励,也未必就没有人去做。只是这种事情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好,我本来连知道的兴趣都没有。”
殷元笑道:“那你可真是个自私的人,不过你是对的。男人,总是要先做好自己,顾好家人,再去谈什么平天下的事情。”
方山君摇头道:“我没有平天下的什么事,只有江湖,只有墨家。只不过,墨家是一个很大的家,家人比较多而已。”
殷元道:“如果这个巨大的家大到成为一个国,那你就成了天底下的好臣子了。”
方山君惊讶的看了看殷元,殷元笑道:“是不是觉得,世上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难,那么神秘。”
抛开神秘不神秘的,方山君从来没有觉得除了江湖自己会去做别的什么事情。他所接受的教育和治世的儒家之学大相径庭,而且一种退出政治舞台的学说,从安身立命的道德中,渐渐变得有了那么一丝小家子气,于是就很难有什么大笔天下寒食俱欢颜的情怀了。
殷元的家国之论,的的确确是新鲜了一些,但是也没有让人如闻天书,他讲道理总是要讲的透彻易懂才觉得不是在故作深沉。
方山君明明沉思良久,却对殷元道:“我现在只在想一件事,就是我姐姐到底在哪里?”
殷元道:“你很着急吗?”
方山君点头道:“我很着急,但是你好像不着急,我早晚会等不了你而自行离去的。”
殷元笑道:“你的速度快的过我骑兵的铁蹄,还是你的人马比我的商队还多?”
方山君有点挫败道:“都没有。”
殷元点了点头道:“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为不智。”
殷元和方山君的关系虽然是缓和了一些,但是并不代表殷元可以教训方山君。他方山君也是墨家的首领之一,岂能被人说训一顿就训一顿。
方山君道:“就显得你比较聪明,明哲保身,我看你这辈子就只剩下明哲保身了。”
方山君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算是把殷元骂了个彻彻底底,揭了短了。
殷元尴尬的低下头,方山君已经骑着马跑了。
殷元消息放出去之后,镇守在朔州的守军这才发现在自己的治下发生了这等要命的大事。
殷元无意让大唐的任何臣子落马,但是事情就这样真正的发生了。他有时候会想,自己在这个世代里做过的好事和作下的孽到底哪个更多一点呢!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世上不会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他也回不了头了。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齐京和彭籍踏着满地的雪水飞奔而来,来到殷元身前先是停住,跳下来之后才对殷元讲话。
彭籍道:“据称,顺州境内出现过流寇,有一伙商队被劫,下落不明。”
殷元这里,史太言也是下落不明,顺州又出现商队被劫,同样是下落不明。莫非,这是有人热情好客不成?就算是史太言死了,总得有尸体什么的吧!
活不见人,死不了尸。这到底是个什么事情,殷元有点心里发虚。
殷元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彭籍道:“有猛虎出没的踪迹了,袭击了几个猎人,但他们是中原商队,人现在在朔州城内。”
殷元道:“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哪碰上的猛虎。”
殷元的内心很是激动,而方山君似乎也很是高兴,感觉就好像马上就能够团聚了的样子。
回到朔州城内,殷元在彭籍和齐京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商队。刚要进去,商队里几个汉子就拦住了他们。
齐京拦在前面道:“可是呼延青掌柜的商队,在下齐京,有事要见他。”
齐京的名字在北边商队之中还是很好使的,听了齐京的名字,果然没有人阻挡,请众人进了去。
呼延青面色紫青,看起来中气十足,常年行走天下,体魄粗壮,眉宇之间一种强悍的气息。
呼延青看了看几人,好像齐京在这里地位并不高啊!齐京拥有这么大的商队,他带来的人会是谁,大概呼延青心里也有数。
呼延青道:“早就听说,齐大当家的商队东家另有其人,而且还和另一位彭大当家关系匪浅,敢问这位可是彭大当家?”
彭籍笑道:“呼延当家,我们就是生意人,一口一个当家的,怎么没来由的让人有一种山匪流寇的感觉。在下彭籍,倒不敢做什么大当家。”
呼延青一愣,既然这人是彭籍,那殷元是谁,看着好像身份更高一筹啊!
殷元道:“呼延青,你不用猜我是谁了,我不走你们这条商路。我来是想问你,你们商队在哪里遭遇猛虎的,为什么会被猛虎袭击?”
呼延青眉头一皱,沉思半晌道:“这是在下倒霉至极之事,实不想与人说。阁下自当没有问起,免得伤了大家和气。”
齐京道:“呼延当家,我们来此实在是有重大的事情,不然的话,那也不是非问不可了。难道呼延当家以为,我们竟然是来看您的笑话不成?”
呼延青觉得别人就是看他笑话来的,于是道:“我看,你齐当家也太不把我呼延青放在眼里了。我呼延青堂堂七尺男儿,岂容你如此欺辱,要是你今天非得听在下这点倒霉事,说不得日后两家就得撕破脸皮了。”
殷元觉得此事古怪,一个商队被猛虎袭击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复杂。就算是呼延青好面子,也不至于宁肯和齐京撕破脸皮都不说出来。
方山君被呼延青弄得有点恼怒,突然暴起拔刀。呼延青闪身一避,刀锋拂面而过,待要反手去拿桌上兵刃,却被方山君先行将兵器击飞。
呼延青也是一把好手,转身之间跳进里间。
方山君正要追进去,却见殷元倏忽从身边闪过,骤然出手,在呼延青后背上一抓,一脚踢在对方膝盖处。那呼延青转身之间一拳袭来,终究是晚了一些,没有打中殷元,自己先倒在了地上。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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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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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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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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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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