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并没有着急宣布国策,而是驳回了所有弹劾殷元的奏疏,留一些时间让殷元自己去忙活,到时候堵住悠悠众口,那时候再来宣布这项国策,一定是顺利无比。
李恪被人撅了好几次面子,最后不得不动了怒,不管是谁,只要是他认为需要的人,直接带走,完全不给上官面子。反正已经决定孤注一掷,谁还管那么多非议。
长安城里看似也就是李恪和殷元两个人鸡飞狗跳,可是在天下的很多地方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本来很多人以为朝廷这是要单纯的赈灾,结果很快被搞成了一件闻所未闻的事情。能去工部做工的人一定要经过甄别,而且必须保证有足够的劳动力。报酬比以前更加丰厚了,可是做事情就不能再打折了,比以前严格了很多。
高棠游历天下已经很久了,自从离开长安就没有停下来过。不过她还是听说了很多长安的事情,比如高鉴故意害死了自己人,自己却被殷元害得再一次从长安逃亡出来。
高鉴对这件事的态度很平静,仿佛被殷元坑了一把他自己觉得很平常一样。但是高棠却觉得,也许是殷元还没有想过要把高鉴留在长安。
事实上,殷元在让李君羡将事情变成了悍匪火并之后,还曾经亲自去金吾卫指点了一番如何抓贼。结果金吾卫的人在长安进行了暗访,专门找从外地来的,整天不出门的人,而且是带了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的人。
等高鉴发现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的无奈。毕竟这个条件,明摆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根本就没有任何遮遮掩掩嘛!
高鉴发现,殷元还不算是特别狠,毕竟他没有亲自带着人找上门来,或者是让更加擅长这种事情的墨家子弟出手。所以,离开长安之后,他对殷元的看法又有所改变了。
殷元,不是个容不下他们的人,只要不去触碰他的底线。高鉴开始思索,理想为什么一定要建立在损害别人的利益之上呢,像殷元那样的人,能够和墨家交朋友,还有什么事,什么人是他容不下的呢!这样的人如果天底下多一些,世上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也没那么多杀人的事情了。
高鉴和高棠见面的时候,实在黄河岸边,那里有人在加固河堤。工部现在到处修建,开挖水渠,就连黄河河堤,也开始加固了。
高鉴看着河堤上上上下下的民夫和几个在河堤上的官员,向身边的高棠道:“工部整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棠道:“怕不是那位工部郎中干出来的事情吧,他这个人,向来做事要震惊天下人。谁也没想到,为富不仁的那些老家伙们,会把钱顶在脑门上求着让工部把钱手下。”
高鉴道:“可是给这些商人便利,他们就会减少了给朝廷的税收,朝廷到时候没了钱,还得从百姓的身上来搜刮。”
高棠笑道:“都是民脂民膏是不错,但是我不相信他会让百姓吃亏。你看那些人交的钱,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肯定赚回去。而且,朝廷的税收虽然少了,可是朝廷用钱的地方也少了。总之就是钱还是那些钱,可是他总是能变着样子玩出点花来。”琇書蛧
高鉴点头道:“这倒也是,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做过的事情是很公平的。这世上的人想得到的多,就得做得多。老弱病残虽然可怜,可是不能和朝廷的工程搅和在一起。真要是老弱病残齐上阵,还不如把钱粮直接发给他们,还不会耽误工期,能够保证工程质量。这可不是单纯滥好人的做法,这是一个真正的实干家。”
高棠好奇的看了看他道:“你现在对殷元这个人的评价可是够高的呀!我看你现在已经被人容不下了,不如改换门庭,去投了殷怀素,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身居高位呢!”
高鉴摇头道:“互相欣赏和一起做事是不一样的,我和他之间永远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他看起来强大的令人发指,可实际上他还是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我现在开始理解他了,以后也不会怕他,只是尊敬他,因为他实在是太值得尊敬了。”
高棠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道:“看来,这就是所谓知己了。”
高鉴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指着河堤下一个瘦小的人道:“如果我没瞎的话,那应该就是那个我刚一出山就盯上我的女子,而且跟你好像也是对头。”
高棠看了一眼那人,莞尔一笑道:“都是别人眼里过往的微尘,同病相怜还比不多,对头谈不上。”
高鉴愕然,看了看那人道:“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难道她还能跟郧国公过不去不成?”
高棠道:“这点你可以放心,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回去背叛殷怀素。”
高鉴有点醋意,看着高棠道:“这个殷怀素,还真是风流倜傥啊!”
高棠没有说话,却细心留意着人群中那个影子。
到了夜里,高棠发现那人影穿过已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熟睡的众人,出现在一个官员的帐篷外面。
高棠不用想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白日里他见过这个官员趾高气扬的样子,说实话她是很赞赏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殷元的政令还没有正式开始运转,这里如果死人的话,恐怕有些不好。
高棠跟了过去,那身影刚要钻进屋子里,高棠就从后面拉住了她。
那人猛的回头,拿着一只在月光下看起来很漂亮的手弩指着高棠,却硬生生停住,没有扣动机关。
那人眉目清秀如画,赫然就是方鲤。
方鲤不明白高棠要干嘛,而且还冒着差点被自己杀掉的风险。
高棠拉着方鲤就走,走出二里路之后,高棠停下来道:“你不要命了,真敢刺杀?”
方鲤看了看她道:“我知道你们的胆子就只敢跟那些达官贵人一起玩弄阴谋心计,但是我们墨家是不可能这么做的,路见不平的时候自然要出手。”
高棠有点气恼道:“姑奶奶,你知不知道殷怀素已经开始改革了,白天来了好几个官员亲自上了河堤,其中就有一个人是来顶替这个狗官的。”
方鲤道:“那又如何?”
高棠觉得方鲤一定是在工地上呆了好几天,外面的消息没有听说。毕竟高棠能够提前知道这些消息,都是她的人脉所致。墨家虽然也有消息网,可是方鲤如果离开了消息网,基本上就等于瞎了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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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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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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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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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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