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子这事是个技术活,房玄龄生的儿子,要不是性格怯懦就是恃宠而骄。这房遗直的人是不坏的,但是殷元一直觉得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人性是复杂的。太复杂的人,难以成事。m.χIùmЬ.CǒM
长乐公主将自己手里的花生壳抛掉之后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至少不是个糊涂的想要和陛下争执的人。你看看殷怀素,他可曾在这样的事情上不给当今的天子一个面子。虽然你父乃房相,他却没有什么人能够帮得上忙,但是你学他的处世之道,也是吃不了什么亏的。”
房遗直真的是觉得做公主的驸马是天底下最大的难事么,殷元倒觉得未必,主要看人,这厮真是个情种。
房遗直看了看长乐公主,大概觉得,长乐公主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苦心,于是苦笑道:“公主字字珠玑,在下铭记在心。只是那年那月,再不可追忆,他年他月,也不必再添什么悲伤了。”
长乐公主皱着眉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以前我还叫过你哥哥,可年岁渐长,你好像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你小时候的志向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房遗直小时候说过的话多了,但是忘记的已经多不胜数了。但是,很多事情只要是关于长乐公主,他却会记得一清二楚。
房遗直道:“我说,我愿意做一个心怀天下黎民百姓的人,使天下人衣食富足,安居乐业。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这是个高尚的理想,但是后来发现这句话很多人都会说。这样的酸溜溜的话,可以说是一个人是否志向高远的标准,一个人品性的见证。但是,往往说的越是冠冕堂皇的人,越可能做下与曾经的理想大相径庭的事情。所以后来,这样的话就再也不说了。”
长乐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天可怜见,你居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忘却了自己幼年的理想了。其实,理想不在于是不是说了出来、是不是叫人称赞。你看有些人,从来不会说的好听,也不指望别人称赞,但是他做下的事情,有些确实让人十分佩服的。”
房遗直知道长乐公主说的是殷元,但是和殷元的比较并不能让房遗直产生什么嫉妒、羡慕。毕竟殷元的那点事的确令人佩服,可有些时候却让人觉得他的做法并不可取。
房遗直笑道:“天下无第二个殷元,世上也无第二杯长生酪。”
长乐公主未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房遗直道:“天下也没有第二个人房遗直,但是一定会有第二个功勋子弟、第二个浮华之下的浪子。”
房遗直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碌碌无为的半生。世上最讽刺的事情莫过于,你为了别人意志消沉,别人却在批评你不应该意志消沉。在这种情况下,也永远没有办法去认为别人有什么错,毕竟单恋这种事情最终不论什么结果,都算是咎由自取。
一个人能后悔就能回头,如果房遗直真的能够因为自己的意志消沉而感到后悔,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能够走出自己给自己编制的牢笼,做一个对大唐有用的人。
殷元觉得房遗直算是一个不蠢的人,但是偏偏在自己的事情上蠢到了极点。房家的悲剧不无道理,历史对他房遗直的评价,也不都是空穴来风。
殷元回到阁楼的时候,两个人像是已经等了很久,但是却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很难为情的事情。于是,殷元只能将这件事归结为,自己本就不该这么早就回来,毕竟他们俩都算是恪守礼教的人,没那么容易推心置腹。
煮完牛奶之后,殷元感觉这两人大有不欢而散的迹象,于是道:“既然你们两位今天来了,我这里有一件东西,正好请二位稍后带走。我这个人是生意人,如果好的话,希望两位可以以后多多光顾。”
两个人不好拂殷元的面子,五十只好留了下来。
殷元看了看二人道:“说起来,公主当年曾入国子监,那时候我和遗直便在国子监学习。那时候年幼胆怯有之,胡伟任性有之,总之是不被公主看在眼里就是了。但是遗直兄却有所不同,谦谦君子,和公主堪称是青梅竹马啊!”
敢说别人跟公主青梅竹马,基本上不是不想活命的人,就剩下殷元这种自以为命大,胆子也大的人了。
长乐公主笑道:“那时候可真是无忧无虑的日子,说起来真是怀念。”
殷元看着长乐公主道:“公主知道了吗,遗直兄要成婚了。”
长乐公主愕然,没想到房遗直和自己说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真的旧情难忘,心里的疮疤还未愈合。如果能够说得出来,就说明他放的下,可要是不说,那答案也就十分明白了。
长乐公主面无表情的道:“早该如此了。”
长乐公主接下来的举动有些让人看不懂,虽然很礼貌的和二人话别,也拿到了殷元让人从家里带来的糖果大礼包。但是殷元觉得她好像很落寞,和平常的区别很大,再加上她那股经年累月积攒的深闺之气,令人实在是有些痛惜。
二人在食舍的门口送走了长乐公主的车驾,然后两个人又折返了回来。
看着长乐公主刚才呆过的地方,房遗直有些呆傻的站在那里。
殷元道:“看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房遗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也知道你提前说并不是坏事,可是面对此情此景,总有些心里不舒服。”
殷元道:“那你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想让她听了之后痛哭流涕还是淡定自若?”
房遗直不明白殷元什么意思,但是这两种结果,他确实是一种也不想看到。即使他不想看到这两种结果,他还是放不下,必须给自己的曾经一个交代。
如果长乐公主痛哭流涕,那房遗直于心不忍,如果长乐公主十分淡然,他又会为自己觉得不值。所以,这两种结果看起来大相径庭,但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件进退都是荆棘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去做的必要,可是好像有些人情到深处就是喜欢自虐并且虐自己爱的人。这,可能是痴男怨女最不应该,但是最常态的事情。
殷元看着房遗直,喟然长叹道:“你好自为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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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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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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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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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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