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那天,殷元用一堆红纸把院子里贴了个遍,也算是让这帮只知道有桃符的人见识了见识什么是春联。
守岁的时候,一家人都在一起,殷元却在欢闹之余来到了院子里。看着悬挂在天上的明月,殷元有点冷了。贞观九年就这么过去了,贞观十年就来了。
往后的岁月该怎么过呢,这眼前的繁华盛景总是带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消逝。他经历过无尽的痛苦,提着心吊着胆活着,或者魔鬼,或者是天使,都已经是过往的事情了。
人有一个家,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至少殷元还没有无所适从的感觉。
芳桃跑过来道:“公爷,您怎么在这儿呀,府里人都等着拜见您呢!”
殷元走过去道:“这时候拜见我做什么,要拜那也是明天呀!”
芳桃道:“府里大大小小都在晚宴,这不就赶上了,都想来见一见您,毕竟您可是给他们发了很多的红包。”
殷元道:“府里那么多人,大人来了也就算了,孩子要是来了没点礼物只怕是不行,家里有准备吗?”
芳桃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从库房里拿了钱包了,每人拿几个钱,还有糖糕点心可以拿。”
殷元站住了道:“哦,这就好。但是,我经常不在府里,这些孩子会不会跟我生分了呀!”
芳桃道:“没什么事的,毕竟你对他们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就算是平时没见过你,听过公爷的都感恩戴德。”
殷元皱了皱眉头道:“感恩戴德,我不配。我给他们钱是因为他们在给我劳动,而我享受了他们的劳动,我就必须得给他们酬劳。所以,这是一种平等的雇佣关系,根本没有人应该感恩戴德。”
芳桃一愣道:“公爷,您这话,只怕是要让大家害怕了。自古以来,部曲就是部曲,没有人能够和主人平等,不然那就是僭越了。”
殷元叹了一口气,走了两步又站住道:“那以后我对他们好,就是我在给别人恩情,然后让别人来感恩戴德么?”
芳桃笑道:“难道不好么?”
殷元道:“不好,这当然不好。”
芳桃疑惑道:“哪里不好了?”
殷元长叹了一口气道:“不好,当然不好。只是哪里不好,你还不明白,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样真的不好。”
芳桃看了看殷元,走过来拉起他的手道:“你为什么心里总是在害怕什么,你有点无所适从。这家里的人对你都是一片忠心,还有什么比这好呢!”
殷元道:“你可能不会明白,天地万物生而平等,本就不应该有什么尊卑。你说我,凭什么坐在那里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把别人的辛勤当做是本该如此。”
芳桃道:“您可是国公,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这样的。”
殷元道:“我很想天下的事情都是我想要的样子,没有什么该不该,只是每个人的努力都应该是有回报的,每个人拥有的东西,都应该是自己有所付出得来的。”
芳桃看着殷元,突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好,自己根本无从说起,也没法评价。
芳桃道:“那,我把他们打发走吧!”
殷元叹了一口气道:“可要真的给打发走了,到时候只怕母亲那里不好办。她是个出身世家的人,那点名声和面子上的事情根本就越不过去,大过年的,也么能让她扫兴。”
芳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殷元搂住芳桃的腰,突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道:“还是走吧,发点闹骚也就是了,事情还是要做的。”
芳桃脸颊绯红得跟着殷元一起回到了大厅。
府里的人一个个的来拜见殷元和崔氏,二人一次又一次的打发他们,尤其是小孩子,总是要送点礼物,见点彩头才行。
殷元把两个徒弟和家人安置在一起,王庸和方鲤也在,看起来人很全,也很热闹。
到了午夜过后,殷元吩咐大家放了几个自己准备好的炮仗,炸的夜空一阵惊雷。在惊雷之中,走入了贞观十年。
元日大朝会是大唐每年一度的盛事,但是殷元不喜欢那么多规矩。元日大朝的依仗,动用的人数也是一年之最。
殷元看了左武卫的士兵,拍了拍一旁的苟翼飞的肩膀道:“过两天得空带几个兄弟去我家里坐坐,喝几杯酒。不过,你们了分分拨去,不能一起去,我家里可呈不下那么多人。”
苟翼飞道:“大家也不敢到您家里去造次,我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我们哥几个带着大家的心意去您家里,到时候有什么拿什么,总之让大家都能在军营里尝到您家里的味道。”
殷元道:“好,到时候我在家里等着你们。”
苟翼飞点了点头道:“您赶紧去吧,这里挑毛病的人可多了。”琇書蛧
殷元点点头,走到了那群官宦中去了。
今天来的人太多了,连秦琼、李靖这样的人都来了,也算是一年中难得的时候了。
元日这天的事情很多,祭天拜庙的事情从开始不能缺的。对于殷元来说,今天要祭拜的太庙里面,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配享太庙的殷开山,那个打下一片家业白白便宜了殷元的人。
到了元日大宴的时候,殷元正想坐下,旁边一个黑脸的汉子道:“唉,小子你坐错了,你是国公,跟你爷爷我是同一类的。”
殷元看了看他的黑脸,突然就想起了当年李道宗的那只冤枉眼睛,于是道:“错了,您老位高权重,我小子一个小小的左武卫郎将,就不跟您一起了。”
黑脸的当然是尉迟恭了,尉迟恭看了看殷元道:“不行啊,你小子这是躲着我呀!”
殷元笑道:“这可不算,主要是小子我的确人微言轻,跟您同座,恐怕会遭天谴啊!”
尉迟恭道:“嘿,你个小子还变着法的揭我的短。不过你也说了,天谴这种事情我又不是能够掌握的。你今儿个遭不遭天谴,那是你自己的造化。”
殷元看了看对方道:“那我就避避这天谴,可就不跟您一块坐了。”
尉迟恭走过来搂住殷元的脖子道:“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说着就使劲去拉殷元。
尉迟恭不管怎么使劲,殷元始终是岿然不动,但是尉迟恭渐渐地累了,有点胳膊都酸了。
尉迟恭没想到自己碰上了个硬手,放开了殷元,撸起袖子道:“好一条汉子啊,这往这儿一站就跟生了根似的。今儿个我想跟你好好的过过手,看看你这少年到底多少分量。”
一旁的李勣道:“不要乱来,陛下可是一会就到了。”
尉迟恭道:“不打紧,大家都是有分寸的。”
殷元见事情没办法善了,于是看着尉迟恭道:“我们并脚而立,握手角力,谁要是脚底下动了或者是倒下了,那可就都算是输了,这样成不成。”
尉迟恭笑道:“这个太简单了,就是个力气和下盘功夫的事。”
殷元笑道:“如此甚好,既然您懂,那小子就僭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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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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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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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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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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