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开始煮茶,看着程处默道:“最近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除了老是去李家,最近长安怎么都没有你程大公子的声息了?”
程处默看着殷元道:“你以为我阿耶不在长安,长安的事情就能瞒过他的眼睛么?”
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将手放在炉子上道:“我现在才知道,程家是阿耶的程家,家里根本就没有人真的听我的,而且他们还会不定时的出卖我的行踪,以表示自己对程家的忠心。”
殷元笑道:“我听你这话对你家老程是怨念颇重啊。”
程处默叹了一口气道:“这要是我阿耶在家的时候,都不敢走怨念。”ωωω.χΙυΜЬ.Cǒm
殷元看了看李震,李震道:“不要看我,家父从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道理有点多,还有点硬。”
殷元道:“听出来了,你们二位都是家教甚严呀!”
李震和程处默没有说话,可能因为他们觉得在殷元面前,不好抱怨自己的父母。
殷元给二人倒了茶道:“马上就是贞观九年了,你们经过这样的事情,我想也应该很快都会有去处了吧!”
程处默道:“除了军中,没有什么地方我能去的。”
李震道:“你要是去了军中,以你的性情恐怕会觉得十分不爽。不过肯定不会有人迁就你,哎呀,说起来难受啊!”
程处默瞪着他道:“你快别说话了,曹国公虽然读书多,但他是个用兵如神的大将。谁能想到你倒是想做个文官,丢人丢成这样,也是难得了。”
李震回怼道:“你好,你能有程叔叔那样勇冠三军的本事么?”
殷元看了看二人道:“二位,能不能不吵,来了就喝点茶,待会我们去找点乐子。”
说到乐子,程处默第一个想到了平康坊,但是李震并不抱有这样的希望,因为殷元几乎从来不进青楼。
程处默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了下来道:“你家的待客之道还真是有趣,就算是不欢迎我们,也不至于用这寡淡的苦水做茶吧!”
程处默是有一说一,他真的觉得殷元的茶寡淡而苦涩。
殷元白了他一眼道:“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才是真正的茶,你平时喝的,顶多算是加了茶叶的浓汤。”
李震尝了一口之后也觉得不好喝,索性也不喝了。
一个人的习惯并不容易改变,尤其是那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就像殷元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别人口中朱门酒肉臭的王侯,有些受不了自己高人一等,受不了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前呼后拥。
就在三个人不愉快的喝茶将要结束的时候,突然一道圣旨来到了殷家。这次的圣旨是,大唐老将李靖将作为统帅出征,让殷元随军听用。
当初和殷元闲聊的话成真了,崔氏忧心忡忡。殷元不可有失,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李震和程处默惊觉,三个人虽然一起长大,但是殷元已经走到了他们的前面,而且已经很远了。
两个来消遣的人变成了送别,但是他们又说不出来什么,最后心思沉重的回去了。
殷元一个人走进了校场,手里提着一支马槊,骑上了战马,在校场上飞奔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他并没有感觉到累,只是心里在想,此时也许是他这一生的一个转折了。从此隐逸山水之中还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殷元就这么在校场上一会飞驰,一会停下来思考,直天黑的时候。
方鲤穿着厚厚的裘衣走过来道:“怪了,我认识的勋国公英勇无畏,上阵杀敌应该是一件兴奋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贪生怕死的人了?”
殷元看着方鲤道:“你从哪看出我贪生怕死了,难道你觉得我是在畏惧?”
方鲤道:“难道不是?”
殷元顿时泄了气道:“是。”
方鲤道:“难道你不会充英雄吗?”
殷元笑道:“我还用在你面前充英雄吗?”
方鲤道:“至少你充英雄的话,肯定不会让别人担心。”
殷元一愣道:“当男人真不容易,自己难受的时候还要顾忌别人的感受。”
方鲤道:“一个人柔弱的地方不应该让太多的人知道,但是我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犹豫。那天夜里在村里的时候,我感觉你能像魔鬼一样砍下任何人的脑袋,但是现在你看起来却很迷茫。”
殷元伸出手道:“上来。”
方鲤虽然不解,还是伸出了手,让殷元拉着上了马。
上马之后,殷元突然纵马出了校场,从府里的大门口奔了出去。他骑马非常快,赶在城门口关闭之前,离开了长安城。
方鲤只觉的殷元的怀中很暖和,让人什么都不想,所以不管他要去什么地方,那都随他去吧。
殷元纵马跑了很久,人也累了,马也累了,于是停了下来,依旧一言不发的坐在马上。
方鲤道:“不跑了?”
殷元道:“不跑了。”
方鲤道:“去哪里?”
殷元有些尴尬道:“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方鲤道:“回去是回不去了,可我们总不能在这寒冬里,坐在马上待一整夜吧。就算你神功盖世,但我会被冻死的。”
殷元借着月光看了看方鲤早就已经冻得通红的脸道:“看来我真的是草率了,现在我们回不去了,只能找地方借宿了。”
方鲤道:“那走吧。”
殷元脱下自己的裘袍裹在方鲤的身上,方鲤只觉被他触摸过的地方一股股暖流经过,让她有些下意识的想再靠近一些。
殷元带着方鲤走了一阵子,来到长安附近的驿站里面,里面的人听了殷元的身份,立刻恭恭敬敬的,将二人伺候的很好。
殷元第二天和方鲤就回了长安,回去之后殷元还在抱着火炉享受的时候,方鲤就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字条。
殷元看了看芳桃递过来的字条,却见上面写着“墨者在野,翼护数人,墨者在市,达可济贫,墨者在朝,生民无数。”
殷元看完之后,瞠目结舌了好一会才道:“都要走了,就留这么一句话,真的就没别的可说了么?”
殷元以为,两个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应该能互诉衷肠了吧。没想到她都要走了,临别赠言居然只是一句勉励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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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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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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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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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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