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哭着挥手道:“去、去快点!不管如何,记得给我们报个信。我的孙子啊……唉啊……”
将近五千里路,他一路换马全程狂奔,除了吃撒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在第三天早晨到达客栈。下马时麻一等人是飘着走的。
迈进被包下来的客栈大门,谢东风第一句问的就是:“我儿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沙哑到不成调,脸容憔悴形容枯槁。
守门的士兵好一会才确定他是自家的大都督,结结巴巴地道:“报、报告大都督还在治疗。”
谢东风听了这话,心中稍安!从染病到现在已是第九天,他多怕赶来听到是他最不愿意听到消息!深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走了进去。长时间在马背上度过,让他的动作有些摇晃。
狄云和慕容飞飞轮流当值,此时当值的是狄云,太医进去复诊了,他留守在院门外。看到谢东风,差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拱手道:“下官狄云,见过谢大都督。”
谢东风脚步一顿,问道:“情况如何了?”他嘴里问着,脚步却没有停留,准备进去探望。
狄云连忙伸手拦下,道:“大都督且慢!慕容小娘子吩咐,进入院子的人,得保持身上干净,以免有什么细菌感染给两位小公子。您要进去,先沐浴更衣。”
谢东风一怔:“细菌感染?”
狄云点头道:“是,慕容小娘子就是这么说的,眼下两位小公子身上长有脓疱,身上不干净会携带细菌感染到破了的脓疱伤口,会让脓疱变得更严重,会留疤。”
闻言,谢东风停了下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好转了还是?”
狄云见他形容狼狈,料想他没用早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正在好转,太医在里面复诊。大都督想必饿了,不如您一边用早膳,一边听我汇报。”
他指的是不远处的长廊,那里摆有凳桌,太医一出来便可见到。谢东风点了点头。
那天宁哥儿晕厥休克过去,慕容卿卿叫不醒,后来太医赶来用银针把人给救地过来。这时大家都意识到了,宁哥儿的身体太差,根本经不起不折腾。
天花即便是服药好转,也要反复发热持续半个月左右。都如果任由他继续发热下去,必定扛不过去。再者宁哥儿小时候长期服药,所以肠胃也特别娇弱,一病就吃不下东西。
在慕容卿卿反复要求,最后差点以死明志,狄云决定陪她赌一把——种痘。
在种痘后慕容卿卿日夜衣不解带守着两位哥儿,还跟太医要了止痒的膏药替他们涂抹。
种痘的第二天病症和她说的一模一样,第四天停止于长红疹,现在已化脓疱了。两位哥儿也没有再发高热,情况已然好转,据慕容卿卿说过两三天就会结痂。
说到凶险情况时,狄云犹是心有余悸,道:“安哥儿体质好还能扛着。宁哥儿差点扛不过去!若不是她出的这个主意,宁哥儿是凶多吉少!婢仆都不敢近两位哥儿,全程都是慕容小娘子一个人在打理。还请大都督不要责怪于她。”
谢东风点了点头!
太医恰好这时走了出来,麻一让他过去给谢东风汇报。
太医说法和狄云一样,最后很是惭愧地道:“是下官见识浅薄,差点耽搁了治疗,亏得狄大人甘冒风险听了慕容小娘子的话,这才让两位小公子病情好转。还请大都督责罚!”
孩子没事就好!谢东风也知道天花不好治,纵使耿傲华在,也未必有把握。道:“功过以后再论,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我儿子给冶好!”ωωω.χΙυΜЬ.Cǒm
太医连声称是!
一刻钟后,沐浴更衣了的谢东风马上去探望两个儿子。
慕容卿卿正在喂宁哥儿用早膳。大病一场哥俩的胃口都不是很好,她变着花样让厨娘做好吃的。为了引起他们的食欲,还特意做了小动物模样的糕点。
安哥儿自己拿着小叉子,吃漂亮花朵形态的马蹄糕,跟前还摆放着一小碗五颜六色水果的小米粥。
宁哥儿就着慕容卿卿的手,在吃一只耳朵大小小兔子糕点。他面前摆放的是一碗南瓜粥,吃得津津有味。
看得谢东风鼻子一酸!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吭声的婢仆,这些人要发卖了。幸好儿子没事,否则让他们全部陪葬。
怕惊扰到了孩子们,谢东轻轻迈步过去,柔声道:“在吃什么?看起来很香甜的样子。”
听到他的声音房中的一大两小齐齐看过来,早知道他来了,不过不洗澡换衣服不能进来。
谢东风微笑走进房门,歉然道:“爹爹来迟了!在你们难受的时候没能陪在你们身边,对不起!”
安哥儿看着他,眼圈慢慢红了起来,把叉子放下,扁嘴叫道:“爹爹……”才叫了一声,泪水就掉下来了。他以为弟弟要死了,他也快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谢东风心疼得不行,一个箭步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哽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爹爹,爹爹应该亲自回来接你们的。不哭、不哭!爹爹疼……”
宁哥儿嘴也扁了起来,垂头掉眼泪!
看得慕容卿卿心疼死了,道:“大都督……”
反应过来的谢东风连忙把委屈的小儿子也抱了起来,亲吻他的额头和脸蛋,柔声哄道:“乖乖!爹爹担心死了,跑死好几匹马赶来的。娘和祖母都给吓哭了!”
两个孩子伏在他的怀里哇哇哭过不停!
看得慕容卿卿热泪盈眶,强笑道:“哭什么呀?我比你们两个更辛苦都没哭。不哭了,咱们先用早膳,吃饱了,我们一起捏小老虎和鸭子。面和好了的,迟了变硬就不好捏了。”
她之前为了哄两孩子开心,教他们用面粉做手工。哥儿俩正上头,听了她的话很快就止了泪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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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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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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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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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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