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筝趁着李氏低头喝茶之机,瞪了谢东风一眼,这坑娘的货。把画交给一旁的绣兰,福身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女就多谢伯母厚礼了。”
李氏对“厚礼”二字感觉很刺耳,她这是在嘲讽自己吧?淡淡地道:“不值啥子钱,你喜欢就好!”
“咳、咳咳……”谢东风以拳掩唇,假装咳嗽把笑意压下去。要是老娘知道这画价值千金,还是有市无价,估计能跳起抢回来。
燕筝诚心诚意地赞道:“伯母不愧为大都督之母,豪气干云!”
李氏听得十分别扭,这还越嘲讽越上瘾了。以为她看不出来?脸色难看了几分,“是时候用膳了,传膳吧!”吩咐完了,又是一阵肝痛!担心燕筝又要给她侍膳。
幸好谢东风坑完老娘,又良心发现,开口道:“燕娘子,咱们家没有让人侍膳的规矩,一切随意。往后就不必再特意过来给我娘侍膳了。
还有晨昏定省这个规矩也变通一下,寒冬腊月的,冷坏了就不好!一旬一次即可,你要是觉得于太过随便,那就改为黄昏过来如何?”
李氏喜形于色,忙道:“三郎说得对!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你是千金之躯,万一染上风寒,我的罪过就大了。还是不要过来了。入乡随俗,一旬一次即可。”
谢东风瞬间无语,不会说话不要说,听听说的什么鬼,又要得罪人了。
燕筝现在已经知道李氏几斤几两了,搁以前肯定觉得她是在嘲讽她太金贵,架子大,仗势欺人。现在知道她这样说,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并非意有所指。
“伯母和三公子仁厚!既然如此,小女遵命便是。”她起来福身垂首敛眉,坐下后也没抬头。
谢东风瞧不清她的脸色,心道:“没有记恨在心吧?”m.χIùmЬ.CǒM
开膳,燕筝果然没有侍膳举动。李氏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按着她之前教的规矩用膳,生怕她突然又冒出一句‘食之礼’来。
一顿饭吃下来,她已经紧张得整个人都麻木了。有一种总算吃完了的如释重负感!
谢东风看着老娘大冬天的吃完饭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道:“之前也不知道燕娘子怎么折腾的,吓得她整个人如临大敌!”心生怜惜!亲自扶她坐到茶桌边,要帮她斟茶。
燕筝很是自然地上前按了茶壶,“这茶泡了好一会了,换新的,我来泡。”
李氏一个激灵,儿子没跟她说不用侍茶。她不会见缝插针吧?连忙端坐好。
谢东风又好气又好笑,抬眸看向燕筝,见她脸容如常,坐到茶桌边正经开始泡茶,看样子并非有意整老娘?
燕北人好酒,不论男女饭桌上都少不了吃上几杯,今晚庆贺谢东风平安归来,也少不了酒。燕筝茶没泡好,醒酒茶汤先端了上来。
一名丫头上把茶杯摆好了,另一个执壶斟茶。
燕筝听到“啪”一声撞击声,猛然抬头,斟茶的丫头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不远处的椅脚上。
谢东风手里提着茶壶,收回踹出的脚。在一屋人惊恐目光注视中,沉脸冷声道:“谁让你干的?”
话音一落,满屋婢仆纷纷跪倒在地上。
被踹飞的丫头唇角溢出血来,可能是受了内伤,脸色青辰白,爬起来哆嗦着叩头道:“奴婢早该万死!冲撞了三公子。三公子饶命,三公子饶命……”
李氏回过神来,变声道:“三郎,这是怎么啦?可是给烫到了?”
燕筝胸口一窒!只是小事?
谢东风怒极反笑,叫道:“来人,摁住她。”按了茶壶的柄上翘起的把手,倒出一碗“醒酒汤”来。
燕筝脸色都变了!
几名仆妇冲了出来把那丫头按住,不顾她的哭叫求饶,一名仆妇把那碗“醒酒汤”如数灌进了她肚子。
谢东风冷声道:“说不说?”
掐着她嘴的仆妇松开手来,丫头又是痛哭流涕又是摇头:“奴婢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三公子要奴婢说什么?”
谢东风怒极反笑:“不见棺材不流泪,把她拉到马房,牵几匹公马进去。”
燕筝想到了什么,一股子寒气自脚底窜上来,连后背心都凉了!
几名仆妇应声将那丫头拽起来,丫头吓得脸无人色,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哭叫声:“我说,我说,三公子饶命……”
李氏双唇动了动,只道儿子要让马把丫头给踏死?但不清楚醒酒汤里头放了什么东西,也不敢求情。
人快拖到厅门了,谢东风才开口道:“说!”
仆妇一松手,丫头连滚带爬回来连连叩头道:“是李姨娘,是李姨娘叫我干的。三公子开恩,求你给奴婢一个痛快……”
李氏变色道:“汤里有什么?”
“夫人救命啊!夫人您最慈悲不过了,求您让三公子给奴婢一个痛快!呜呜……”
李氏一把扫落桌面上的醒酒汤,厉声道:“我问你汤里下了什么?五石散?”她之所以这样问,是相信李芸娘不会给谢东风下毒,五石散会让人上瘾能控制人。
丫头哭道:“不是,不是五石散,是媚药……”
燕筝眉心突突跳,这是想生米做成熟饭?起身福身道:“伯母与三公子处理要事,小女子先行回避。”
这确实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又牵涉到媚药。谢东风颔首道:“让你见笑了!路上注意点,结冰了。”
燕筝点头:“好!”福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燕筝一走,谢东风立马吩咐人去把李芸娘押过来。
李氏也是一肚子怒火,见儿子大发雷霆,心中也恼怒李芸娘不识时务!早上才叮嘱她不要惹怒燕筝,晚上就给儿子下药,是想把燕女气跑吗?
李芸娘完全没想到会当场被谢东风识破,那媚药是有点味道,但掩盖在醒酒汤中,应该是不可能闻出来的?难道是那丫头露出了破绽?
她不知道军中将领大多数知道很多军机要密,为防被人下药套出机要,多少都会学习防备之术。对这种鸳鸯壶尤其敏感!丫头斟茶时,拇指按在机括上,给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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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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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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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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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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