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爹当年便在江南任职,她这次去查案,也算得上是回家乡了。也许这次辅佐大人查案,能碰巧发现什么,所以钱宜春担心的并不是她去了江南后会有多危险,而是怕她找到亲生父母再不回来?
这个女人啊,永远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担心害怕的要死,却要装疯卖傻用另一种方式宣泄。
时欢回眸望去,重新扑到她怀里,“娘,您放心吧,一声娘,一生娘。况且,我兴许没那么好运,发现事情的真相呢。”
钱宜春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一些不想明说的思绪被勾到了抬面上,她一直酝酿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不许说胡说。只要你想找,必定会有所发现的。”
“可是我不想找呀。”
时欢这话不是开玩笑。
分别会让一个人瞬间成长,这话没果然没错。
她忽然也有些舍不得他们了。
平日里在六扇门住着,她没什么感觉,这真的要走了,还挺想念钱宜春的大嗓门的。
“娘,今夜我陪您睡吧。”
谁知这话一出钱宜春一把将她推开,“多大的人了,还跟娘睡,让你爹睡哪儿去?”
明明煽情的很,听钱宜春这嗓门一喊,时欢硬生生笑喷,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我不管,我就要跟你睡。”
月儿高挂,静谧的夜仿佛不会天明,时欢窝在钱宜春怀里,与说了许久的话,只觉得嗓子说干了,身边人忽然没有了应答,才意识到那道均匀的呼吸声好想响了许久。
为了尽早敢到葛城,明日天明她便要出城,所以刚刚难得和娘说了许多真心话,也不由与她撒娇。
钱宜春虽然总是嫌弃她,怎么突然变得粘人。
从昏暗的室内,时欢看得真切,钱宜春连睡着了,眉眼神情还都是不舍和疼惜。
“娘,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轻声低喃着,正打算入睡,眼前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她猛然睁开双眼。
“谁?”
意识到一股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感觉到室内又另外一个呼吸出现,时欢起身便取烛台,谁知手臂被人死死按住。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适应了黑夜的时欢这才看清楚来人,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标志的桃花眼,冷血又邪魅,不是祁霖又是谁。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擅闯我家作甚?”
时欢没好气的甩开被他扣着的手,正打算后退数步,才意识到此刻她和娘躺在炕头上。
这家伙真是好大的胆子,夜深人静,擅闯民宅还钻他人炕头。
“看来霖王还真是没有被祁王的事情所影响,不,或许霖王是想陪着兄长一同去那阴暗潮湿的地方住一阵子?不如我放颗信号弹出,帮你一下如何?”
“小机灵鬼。”
听时欢这话,祁霖没来由的笑出声来。
他身子一歪坐在时欢对面,“听闻你明日离京,我是来和你送别的。”
没错,他斟酌许久,终于还是壮大胆子来见她最后一面。
虽然知道这样会冒很大的风险,但他担心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没想到生性孤单的霖王也有如此重情义的时候,好吧,你的送别我接受了,霖王可以走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听到逐客令,霖王显然不爽。
不但不走,甚至摘下面罩和衣意躺了下来。
“你……”
时欢差点惊呼出声,意识到娘还在身侧,她费力的想将祁霖推下炕,怎奈他跟块石头似的纹丝不动。
“娘还在这里,你别胡来!”
“放心吧,我的独家迷/香一般人醒不来。”
祁霖邪邪一笑,双手撑在脑下,侧头望着她恼怒的脸,忽然,他半坐起身,双臂撑到她身子两侧,整个头凑过去,仔细盯着她的眼睛。
“况且,本王什么都没做,怎就胡来了?”
那种近在咫尺,连呼吸都吹打汗毛的触觉,令时欢毛骨悚然,她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她现在只想一掌将他推开,将他赶出家门,怎奈娘就在身后睡着,隔壁,爹和时勉也挤在一间房,若动静闹得太大,他怕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
“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说了是来和你送别的,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见时欢没好气的话,祁霖似乎也有些不悦,他的表情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渐渐变得阴冷。
但很快,他忽然又笑了。
歪着头细细的打量着她,“难道你也在意本王宠幸其他女子,而生气了?”
对,一定是这样。
人们不是常说,女人好妒,这段日子以来他的风评传遍了整个京城,女捕快不可能不得到消息。
她与自己生气,一定是记恨他碰了别人。
“爷若告诉你那些都是假的,你可信?”
时欢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来,就见他情绪十分真诚。
“放心吧,本王不脏。”
有那么一瞬间,时欢觉得他好可怜。
张嘴便想解释,谁知祁霖再次勾唇邪笑,“哈哈哈,原来你这女捕快也没那么精明,还不是被我给骗了?”
听着他朗声大笑,时欢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拳头就打过去。中途却停在空中。
不对,这不是传言中的祁霖。
“霖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明明前一秒还真诚的要命,后一秒又邪肆的如市井流氓。
时欢总觉得祁霖不似表面看上去的简单,可又说不出他究竟哪里不对。
余光向下,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胳膊,那清晰可见的烫伤疤如毛毛虫一样趴在他手臂上,触目惊心。
“难道没用我送去的烫伤膏?”
“你说被丢在包袱里的破烂玩意》本王府上太医多得是,又怎会稀罕你那破玩意儿?”
话音落下,眼睁睁看到时欢气急,祁霖坏坏一笑,在她发怒之前,再次凑近她的脸庞。
鼻尖在她唇边嗅了嗅,“你喝酒了?”
时欢刚想怒骂,喝没喝酒与你何干?
谁知祁霖满腹委屈的斜睨着她。“巧了,本王也想喝。”
说时迟那时快,祁霖的身子猛地探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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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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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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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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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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