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时欢大喜,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牢房。
“小师妹你怎么没有别的反应?”裴奕纳闷极了。
“急什么,既然六扇门内有祁少骞的人,那么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个时候不论我做什么,或许等来的都是他布下的局。那就让他在自己布下的那张网里等着吧,急死他!”
裴奕愕然,完全没想到几个月的光景而已,小师妹竟然提升到如此觉悟。
原来冥冥中他已经和她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她再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小师妹了,不,或许一开始她便有自己的想法,不然又怎么会一门心思的想要进锦衣卫。
“那我们更该行动,找出祁少骞藏在这里的所有叛徒!”裴奕十分气愤。
时欢却只是莞尔一笑。
“不找了。”
闻言,裴奕一怔,身后的许初八也是一怔。
瞧着二人不可思议的样子,时欢耸耸肩,“敌明我暗总好过敌暗我明,我们揪出了一个,他还会再安插另一个,这场游戏就永远玩不完。不如就让他认为我们毫不知情,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小师妹高明。”
裴奕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
“果然,你的选择是对的,或许秦君九当真是你良配,你越来越像他了。”
瞧着裴奕落寞离开的身影,时欢叹了口气,无声的笑了笑。
有些人,注定走着走着就散了。
人生的路那么长,你总要遇到些过客,而你也总会成为别人的过客。
珍惜拥有彼此的时间,无论任何一种感情,他们总会教会你什么,再转身离开。而裴奕教会她的是什么呢?
时欢没多想,却不知不久后,裴奕给了她上了人生中最难忘的一课。
“那小师妹,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许初八一直不敢开口。
见裴奕走远,他才小心翼翼的打量时欢,裴奕说的没错,她果然越来越像大人了,也让他越来越怀疑,师妹或许知道了什么。
刚才那话怎么都觉得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等,等的祁少骞什么时候不耐烦了,便是我们行动的时候!”
时欢一直在书房里待到天黑,连许初八何时离开都不知道,若非小厨房传话开饭,她还沉浸在大人留给她的话本里。
她发现,她简直是太爱大人的书房了,不,准确说是大人留给她的东西。
那个寡言少语的人,是知道他要离开的时间太久,故意选了许多对她口味的话本吗。可话本快要被看完了怎么办?
是让大人千里之外再送一些回来,还是她提前前往葛城?
时欢这才意识到她竟然在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但她不知道的是,只要提及大人,她嘴角始终上扬着,也不自觉的笑弯了眼。
“时捕快,你落东西在大人书房了。”
奴才匆匆追上来,时欢才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药包。
笑容在脸上终止,时欢举头望了望浩然的明月,这么晚了,也不知祁霖那边状况如何。
霖王府。
空无人烟的霖王府一如既往的冷清,一个醉醺醺的人影撞开大门跌跌撞撞走进内室,几乎刚进门便瘫倒在地,他闷哼一声,抬起手臂才意识到,原来不小心撞到烫伤的伤口。琇書蛧
微微渗出的血迹对他而言,好似是描画出来的,只见他若无其事的将手臂无力放下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明明仅仅几步便能躺在宽大的床上,可他似乎习惯了躺在冰冷地板上望着天花板的感觉。
“酒!”
他大吼一声,前胸跟着那声吼高高起伏。
直到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才想起来,原来这里不是酒楼。
难怪周围一片寂静,他怎么忘了,这是他的霖王府!霖王府上下只他一人,空寂的很,落寞的很,哪里会有人来伺候他!
明明是堂堂王爷,可又有谁真正将他当王爷对待过?
“时欢?”
情不自禁的喊出这个名字,祁霖忽然双目圆睁。
该死,他怎能在这个节骨眼,念出这两个字!
愤怒的拳头狠狠砸在地板上,痛能让他清醒,祁霖喘着粗气,半晌才平静下来。
没错,既然打算保护,他就一定要撑到底,无论任何时候,这个名字都不能再从他口中念出!
狠狠的下定决心,祁霖却觉得心尖上的那块肉好似被人无情剜去一般,他控制不住的难过。
最后一次。
就让他再宣泄一次!
“啊!!时欢!”
躺在地上,祁霖歇斯底里大吼,但越是想要忘记,这个名字更像是一块烙印烙在了他胸口最中间的位置。
——“本王再问你一遍,对那女捕快你可是动了真心??你且放心,怎么说你也是我亲弟弟,你若当真喜欢,即便用尽任何手段,王爷也一定帮你得到她!权当是这些年你一个人,给你找个玩伴了。”
——“王兄明知我在戏耍那女捕快,怎还当了真!我不过是想知道,那样做能不能气坏了秦君九罢了,至于那女捕快,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从不稀罕。”
——“哦?此言当真?祁霖,在王兄这里你不必跟我藏着掖着,这些年我承认待你不好,为了补偿,送你个女人不是什么难事。即便秦君九日后回京,这事儿也由王兄一力承担。所以,只要你现在开口,王兄立刻……”
——“一个被秦君九玩烂的女人罢了,我祁霖还瞧不上,王兄若实在看她不顺眼杀了便是,我不在乎。”
满脑子都是一个时辰前,祁少骞向他下套的话。
没错,为了保护时欢的安危,他只有回答的果决冷血,可只有老天爷知道说出那些话时他的心里有多难过。
混账!
不是说醉酒便能让人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可为何他喝了千杯,却越发清醒?
越是忘不掉脑子里的那道身影!
“呵!”
祁霖冷笑,握紧的拳头继续用力,直到指甲嵌入血肉里传来嗜骨的痛,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他从出生起,注定享受不了寻常的人伦喜乐。
跌跌撞撞起身,祁霖不知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正打算顶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再去弄点酒来,脚边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
“好熟悉的味道。”
将黑色包袱放在掌心,祁霖几乎是一眼认出它的出处,没错,今日早晨时欢马车内放着的就是这个包袱。
他立刻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是那女捕快身上的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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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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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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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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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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