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知道老夫紧张,特意夸我。你可知道,老夫做了一辈子大夫,可是第一次给别人打下手,你呀,才是真能耐!”
“那是,我可是师傅的徒儿,怎么着也不能给师傅丢人不是。”
时欢笑笑,却是连眼睛都不敢错一下,小心翼翼的利用镊子抓取银针,为皇上的伤口缝合。
“对了师傅,刚才皇上说什么万一?”
听时欢这话,程佬一直悬着的心突然一颤。
还能有什么?
皇上金口玉言,若这场手术失败,会亲自摘掉时欢的脑袋。
一个敢在万岁爷身上动刀子的人,治不好皇上的腿,便是让他饱受折磨,下场必然是必死还要惨痛的代价。
可他早就想好了,无论发生任何差池,他一人承担。
“小孩子家家的乱打听什么,不关你的事,你专心手术便好,还有多久?”
程佬凶狠的打断她的胡思乱想,站在身侧,他伸长了脖子却又什么都看不明白。
眼看沙漏几乎全部流失,室内的空气也越发稀薄,每一个人都十分紧张。
这看似平静又静谧的诊治过程,却又好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都是站在敌军中央的战士,提着脑袋,等着那胜利的号角。
“师傅放心吧,手术非常成功,徒儿正在做最后一道程序,缝合!”
程佬回忆着时欢递给他的手术全程讲述,记得缝合是在最后一段落的,他不有大喜。
这整整一个时辰如十年那么长,紧张的他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出任何差错。
“好!太好了!阿欢,你果然是师傅的福将!你呀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师傅?你,你当真不怕?”
“怎么不怕?这可是万岁爷,可我不能怕,我若怕了,手术就会失败,不但自己掉脑袋还会连累师傅,连累六扇门,甚至连累大人。所以我不能怕。”
最后一道程序完毕,时欢满意的看着她完美的缝合纹路,原来隔了这么久她的技术没有生疏,她可真是太厉害了。
“师傅,我们做到了,手术非常成功,皇上身体也没有任何大碍,现在只需要观察半个时辰,只要皇上不出现任何其他状况,便可回宫了!”
亲自为皇上把脉后,确定那脉搏平稳,毫无异常,时欢大喜,整个人差点从原地跳起来。
“当真?”
程佬也是兴奋极了,他瞧着时欢笑意盈盈的脸,不知是感动的泪水,还是被震撼到,双眸一阵雾气,乃至他眼前出现错绝,竟觉得时欢和心底惦记了许久的那个孩子十分相像。
“好孩子,果然是师傅的好孩子!”
紧紧地将时欢按在怀里,程佬是真的非常激动。
什么手术,什么缝合,什么静脉曲张,这些词语他这辈子统统没有听过。
若不是这孩子一字一句给他解释,一遍一遍为他演示,他想他到死也不会亲眼目睹这样一场完美的诊断。
原来,一些病症根本无法通过把脉、施针、乃至汤药可以完成的。
原来,紧靠着几把剪刀,一些针线,便能救治多年顽疾。琇書蛧
这种诊断的方式完全颠覆了他对医术的认知,超乎他的想象。
他民生堂发扬光大后即有望了,他一身医术也真正的后继有人了!
“小丫头,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师傅您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跟您比起来,我这不是小巫见大巫嘛。”
时欢缩了缩脖子,可不敢当。
她承认西医的确非常强大,可在古老的中医面前,还是古人的智慧更加聪慧。
况且,师傅年迈时让他觉得研究了一辈子的医学,竟然不如一个黄毛丫头的几下子,岂不是伤他颜面。
“况且,今日若没有师傅的完美配合,这场手术是必定不会如此顺利的,师傅才是最大功臣!”
时欢亲自为他解下手术服,又将他按在椅子上为他捏肩。
虽然全程师傅的话很少,但她感受得到,老头子非常紧张。
“行了,少拍马屁,我做了什么没做什么,自个儿心里还不清楚?皇上是你救得,只要能够醒来,你就等着封赏吧。”
程佬心疼她,不舍让她伺候自己。
屋子里虽然前后几个人,但他离得最近看的最为真切,时欢的小心翼翼,她的深沉凛冽,都证明她的紧张一点都不必他少。
“皇上何时能够醒来?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时欢闻言,再次来到皇上身侧为他诊脉,通过这种办法以此观察他的心率脉象。
发现十分平稳,她重重的松了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按照原计划,护送皇上回宫。”
正常的手术后,本该在民生堂内休息最少三日以上。但他是皇上,若被有心人发现皇上不在宫内,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若被乱臣贼子趁机搅局,代价不是民生堂能够承担的起的。
所以,只要确定他无碍,后续的消炎等工作完全可以在皇宫内进行。
时欢和程佬默默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时欢每隔一刻钟便会为皇上诊脉一次,程佬则始终一言不发,出奇的安静。但每次看到时欢面容轻松的将诊脉的手收回,他都跟着松了口气。
半小时后,裴奕和许初八有准备的离开密室。
刘瑾见到二人出来,按照之前的计划,给一直默默等待的药童使了个眼神,药童收到眼神示意,在骚乱的人群里忽然倒地,场面一度混乱、
直到听到有人高呼,刘瑾装作镇定起身,见到药童口吐白沫情况不对,他立刻命人将其抬进雅阁。在密室内一直观察前厅情况的程佬见状,忙让皇上的近身暗卫将万岁爷悄悄抬进雅阁与药童掉包。
混乱的民生堂内,术后昏迷的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进早停在街边许久的马车之内。
从民生堂回宫的路一共有两条,一条是官路,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皇上龙体,又处在昏迷之中。所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泄露皇上出宫的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时欢让裴奕和许初八分别带队,由许初八和皇上的近身暗卫护送刘瑾和假装晕倒的药童,坐民生堂的马车先行出发。
而她和师傅及裴奕则坐着大人留下的马车,悄悄跟随在后回宫。
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预防,一旦发生危险,许初八驾驶的马车就会传来信号,他们断后也可随时做出防备。而皇上的近身暗卫特意坐在许初八的马车里,也是为了迷惑有心人的注意力,将危险全部转移到第一辆马车中。
按理来说,手术进行的十分隐秘,皇上又是偷偷出宫,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也是知之甚少,不可能也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但。在没有收到前车传来的任何信号下,时欢的马车在行驶过程中突然停下。
还没等询问情况,马车内的时欢清楚的听到裴奕拔出腰刀的声音。
随即,边听裴奕沉声道:
“有情况,阿欢,小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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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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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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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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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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