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九走进船舱里时,时欢的脸颊还是红到发紫。
甲板上虽然只有她和赵闯及晕倒的大人,但甲板外的西津桥上可是围满了人,天知道被多少人看去那发糗的一幕。
“大人!”
时欢咬着牙,看他一身湿漉漉,埋怨的话终是不忍心说出口,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冲到火堆旁。
“虽已入夏,但也不可顶着湿衣过夜,大人快脱下来让卑职烤烤。”
秦君九任由她拽着坐在对面,低头看了看衣衫浸湿的自己,抬眸,眼神饶有兴味。
“你确定要本座在这里脱?”
‘脱’字被他咬音极重,很显然是别有用意,时欢的脸蛋瞬间再次上升了一个温度。
“秦君九你——”
“本座说过,如论是谁,定为你做主。”
秦君九忽然打断时欢的话,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窜在掌心里,“顾青茹,本座的确是小瞧了这样一个女子,她仗着有祁少骞撑腰,便欺负我的女人……”
欺负之后如何,秦君九并未说完整,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戾气,很显然他不会善罢甘休。
“大人真就这么信我?”
说实话时欢心底十分感动。
大人对她若再这么骄纵下去,只怕她真的会无法无天了。
“我没有推顾青茹,我与她无冤无仇又怎会害她。况且,即便要害也不会愚蠢到祁王在场的时候。可祁王是王,大人与他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为了卑职,大人切莫乱了大局。”
若这个时候时欢再不明白大人与祁王之间是有恩怨的话,她就是傻子了。
秦君九故意下放到六扇门,唯一的目标就是祁王,但若为了她一个不值当的人,扰乱了所有计划,岂不是愚蠢至极。
“本座说过,这件事情后,你想知道的,便统统告诉你。”
秦君九道:
“没错,来六扇门的确是本座与皇上彻夜商讨后的决定。本座与祁王之间的确早已锋芒相对,在这场战争里,无论你是否出现,早已是‘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的结果,但本座并不认为你的出现能改变什么,相反,本座一直在找一个人,与我一起为民除害、俯览山河的人。而这个人,她就是你。”
时欢闻言呼吸一紧,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大人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大人,卑职不才,只怕要让大人失望了。”
时欢是真的有些虚心了,她不是真的时欢,没有那么厉害的脑子猜测到被封闭着的才能,能在黑市利用探讨接近去验证事实,况且她隐约觉得她身上还有别的秘密。xiumb.com
“胆敢城门拦截本座,胆敢拿我做小白鼠实验药物,胆敢戏弄我打趣我打我的主意,这会儿说你怕了?”
秦君九嗤声一笑。
“晚了!”
况且,祁王是王又如何,别说他已知那个身份,即便不知时,也没怕过。
“顾青茹若老老实实做她的郡主,本座不会为难她,偏偏她在太岁头上动土!”
秦君九的拳头紧握,看着火堆里的干柴经过炽火的烤灼后,咔嚓一声断掉,仿佛有了对付她的办法。
“不必了大人,对付那种人何须我们动手。”
“真不想报仇?”
秦君九仔细看着她的眼睛,以为她还是怕自己与祁王为敌,连累他。谁知小丫头俏脸一扬。
“我这人可从不记仇,因为有仇,当时就报了。”
顾青茹阴狠着对她说抱歉时,她已经猜到了情况不妙,只是当时站在甲板边缘,她没有第一时间躲开的机会,但坠湖前的一瞬,她将藏在袖口里的药粉洒出。
那药乃是师傅亲自研制,无色无味,撒在空气中很快会被人体吸收,不留任何痕迹,且无解药。
还记得当时师傅说:“小小女子,又是捕快,总得备点防身的药物才可,这些都是不易察觉的,你挑两样便藏在身上吧。”
她真的就挑选了两样。
一个是疮粉,另一个便是致幻散。
疮粉顾名思义,只要沾染到皮肤,无论何处都会瘙痒难耐,溃烂生疮,若能耐得住折磨,疮掉可愈,一旦用药无论何药都会相生相克,重者直接破相。
至于致幻散,只要人体吸收一炷香后,头脑会立刻神志不清,产生幻觉。当时在民生堂里她闲来无事与刘瑾一同探讨来着,后来还在里面加了少许兴奋剂的成分,
也就是说,那改良后的致幻散不但会让人产生幻觉,还会异常兴奋,因人而异搞不好就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做得好!”
秦君九眼露赞赏,他从始至终欣赏的便是她这份有勇有谋。
敢和做,是两码事,但敢做就十分考验人心了。
“大人真不怕我给你捅了娄子?”
时欢侧眸望他。
这男人,不但长得帅,性格怎么还这么讨喜呢。
她分明做了一件恐会掉脑袋的事情,可他没有责罚还拍案叫绝举双手赞成的姿态,这人究竟是谁给了他什么傲人的资本,才令他如此狂傲?
“你尽管捅,万事本座担。”
游船于半个时辰后修好靠岸,秦君九和时欢出了西津桥直接坐马车回六扇门。
一路上马车外还能听到百姓们议论烟火的声音,时欢这才想起没看到瑾余。
“瑾侍卫呢?”
秦君九端正坐在高位上,闭眼小憩,静默无言,仿佛翩翩公子落入凡尘。
不好,谪仙睁眼了。
时欢忙凝住呼吸,仔细听着他的吩咐。
“明知故问!只要本座能办到,只要你喜,都可成全,那么多的烟花,瑾余总要等人来善后清扫,不过送你回六扇门后,我要进宫一趟,只怕今夜都不会回来,你若无趣,送你回家?”
大人要进宫啊,怎么不早说呢?
最近眼睛才好,六扇门内的案子又都被裴奕和许初八抢的抢分的分,轮不到她头上,但马上就要到六扇门了,她若这个时候让马车掉头才更是耽误时间。
况且大人等着进宫已经等了一个晚上呢。
“大人公务要紧,要不就地把我放下吧。”
反正被轰出来也不是第一次。
“谁刚刚说的不记仇啊?”
秦君九懒散的声音传来时,无声的笑着摇了摇头,习惯性的将她的手把玩在掌心里,“炎夏燥热,别生了火气,日后这马车便送与你,想去哪儿吩咐赵闯即可。”
正在驱马的赵闯虎躯一震,得,摇身一变他又成车夫了。
“那大人怎么办?”
几乎是话音刚落,马车挺稳,赵闯在外提示道。“爷,到了。”
秦君九却让若未闻,不疾不徐的将红唇凑到时欢耳边,“本座的俸禄留着也是无用,送辆马车给自己的女人,还没有到送不起的地步。”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仿佛一只小兽伸出利爪在对她挠痒痒。令时欢逃也似的冲下马车,
正欲转身时,赵闯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时姑娘便收下吧,这马车被大人装了冰块,冰凉宜人,就是为姑娘准备的,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辆。况且大人怕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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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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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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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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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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