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说他家里有只母老虎纯粹是为了吓退赵良娣。
她不喜欢赵良娣,是因为赵良娣从前处处打压时欢,还有什么原因,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告诉秦君九。
可秦君九危险的眼神以及他不断靠近的身子,令时欢心底有种恐惧。
月儿高挂,夜色漆漆,孤男寡女又是在房梁之上,大人身手敏捷,又如此威严霸气?
“阿欢!”
时靖武的声音传来时,时欢简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他昂头站在屋下,看到秦君九后,时靖武的眉头更紧,“秦大人也在?你们两个……”
“既然前辈来接时捕快,那本座就不做护花使者,把时捕快交给前辈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秦君九飞身消失在暗夜中。
“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时欢跳下屋顶,故作亲昵的抱住他的胳膊,不想让他感觉出任何不同。
时靖武一怔,女儿许久不曾和他这样亲近,脸上漏出久违的笑容,“你张伯要炼制一把好刀,总是捉摸不透,便让我去盯着,谁知一忙就黑了天,不过银子可没少给。”
掂量着沉甸甸的钱袋,时靖武脸上笑容满满,这大致就是寻常百姓的满足感。
食能果腹,衣能取暖,每日碎银几两岂不快哉也?
“说好了卸甲归田颐养天年,爹却比从前还忙,爹,都是女儿无能。”这话时欢是代替真正的时欢说的,做儿女的谁又忍心让年迈的父母如此劳累,
“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是爹闲不住。”
爱抚的摸了摸时欢的头,时靖武忽然之间发现他的女儿原来长这么大了,再不是从前那个跟在屁股后面吵嚷着要糖吃的小囡囡。
“秦大人刚刚上位,难免要立一些新规矩,近日可有再为难你?”
时欢点头,“有呢,刚刚爹若没回,阿欢就被他欺负了,所以爹,您当年为何要回京城?”
时靖武在十六年前还只是六扇门一个小小的捕头,因为得到赏识他曾被已故的瑞安王带去江南做过一段时间的巡抚,传闻他干的风生水起,前途无量,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在三年后突然辞官回京。
那时的时欢只有三岁,并无记忆,只记得谁若问起他便说是夫人受不了南方的阴冷潮湿,故才回来。
可时欢觉得不然。
先不说钱宜春她根本不是个矫情的女人,他们回京城时正逢七月酷暑,岂不就是养人的好时候?
况且,时靖武当年是七品官员,但回京后又是小小的六扇门捕快,他一没作恶,二没得罪谁,又随时有可能加官进爵,他为何要放弃大好前程?
还有一个重点,钱宜春随时靖武下江南时还未有孕,可三年后回来时,她已满三岁!
“当年只是借调,期满自然要回来,况且瑞安王身故,爹再无靠山,不回京城还能怎么办?”
时靖武说这话时看都不看时欢一眼。看似平静毫无波澜,可时欢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伴有躲闪。
时靖武他一生忠厚老实,从不走偏门,何时需要仰仗靠山活着?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呢?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一块回来了?”
钱宜春看到时靖武和时欢一同进门,先是怔了下,随后指着时欢的脸开始埋怨,“你爹回来晚也就算了,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也这么晚回来,都什么时辰了,哪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衙门官差,能每日回来就不错了。”
时欢有些累,不想和她争执,绕过她打算离开时,却被钱宜春大力气拽回来。
“哎哟娘,您弄疼我了。”
“疼疼疼,平日里你挨刀子都没见你喊一声疼,这就疼了?”钱宜春哼了声,突然丢过来个什么,“去,屋里试试去,不合身我再改。”
时欢这才注意她丢过来的竟然是一件粉红色的罗裙。
“这不是大人今天送来的绸缎吗?给我做的?”
“一个女儿家,连一件像样的裙装都没有,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还不快去!”
钱宜春不耐烦的将她往屋里推。
听到新衣服,时勉急匆匆从屋里出来,“娘又做新衣裳了。是不是也有我的,娘,是不是也有我的。”
时欢的门刚落锁,就听到时勉在外面抱怨,“娘偏心,只有姐的没有我的,我明明看到那么多的料子。”
“那都是绸缎,给姑娘家做裙子用的,你要来做啥,你也穿裙子?”
门被掩着,时欢听着钱宜春和时勉的争吵声,她拿着裙子忽然鼻头一酸。
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时欢虽然是女儿家,但十分汉子性格,别说是裙子,只怕一件带颜色的衣服都没有,全都是六扇门那灰溜溜的官服。
其实她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穿上这身官服,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职,裙子什么的多有不便。
但哪个姑娘家的不爱美啊?
上等的绸缎料子,配上钱宜春精湛的勾花,钱宜春的女红简直是绝了!
“哎哟喂,真好看,真好看!”
钱宜春盯着时欢足足看了半柱香那么久,仿佛衣服穿在了她自个儿身上似的,感动的她泪珠子都要落下来。
瞧着时欢端庄站在门口,一身粉色罗裙衬的她皮肤更加白皙胜雪,往日总是盘起的长发如今披散在后,尽管未施粉黛,依旧美艳绝伦。
“还是这样子才像个女儿家,我就说吧,老娘的女儿哪里会嫁不出去,分明是装扮的不对!”
钱宜春将她推到时靖武和时勉面前,“怎么着,你们两个都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时靖武也是第一次见到女儿这身装扮,惊讶的早已不知该如何开口,唯有时勉,双手环胸一脸怒气,“哼,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看,姐还能穿着这身衣服办案不成?”
“你这臭小子……”
钱宜春扬起手就想揍过去,时欢忙拉住她。
“娘你就别瞒着他了。”
用眼神指了指炕头的被褥底下,“呐,我一回来就瞧见了,也就只有你是个傻的,娘何时亏待过你了?”
被时欢眼神一指,时勉当真看到了一抹翠竹色的锦袍,他眼前一亮,忙不迭跑过去。
衣衫打开,光滑的缎子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身精致的锦袍一看就贵气极了。
“我也有新衣,我也有衣服!好漂亮的衣服,你们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出来夸我!”
时勉欢天喜地的抱着新衣服回了自己屋里,瞧着他向三岁孩子似得迫不及待,时靖武摇头苦笑,却没有走,顶着一身疲惫坐在板凳上,眼神紧紧地盯着屋门。Χiυmъ.cοΜ
钱宜春见状,抿着嘴笑眯眯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袱来,“傻看什么呢,孩子们都有,还能亏待了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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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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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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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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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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