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乔!”他一下子跑过去,努力稳住情绪扮演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
“人我扭送物业了,是拍明星的小狗仔。”他扯住许微乔,想让她站起来。
但是许微乔身上好似没了力气,像朵衰败的花,委顿在地上。
地上太冷了,他环过许微乔的肩膀想要把她抱站起来,怀里的姑娘抖的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绒鸟。
“是他。”
“不,不是。”
可许微乔像是梦呓一般仍然在念叨。
悲哀又无力。
像是冬天最锋锐的一阵寒风,刮骨般的让人心凉了半截。
许微乔脑子里像是麻掉了一样,那个熟悉的感觉像是刺骨的冰水,一下子蔓上四肢百骸。
她在那个世界里冷的打哆嗦。
“陆陆,他回来了。”她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头委顿下去,一下子软绵绵的倒在陆远秋的肩头。
陆远秋心里火气几乎要把他焚烧坏,他用力的捏紧拳头,然后俯下身,轻轻的,虔诚的把许微乔公主抱起来。
两团黑色的羽绒服在探照灯的照应下显得那么晦暗,许微乔紧紧揪住陆远秋的羽绒服的边角,一直不肯放开。
她太害怕了。
那种熟悉的被窥视感侵略进来,只有紧紧靠着陆远秋仿佛才能汲取一点点力量。
陆远秋抱住许微乔,把她送到客厅的大沙发上。
一碰到沙发,许微乔就紧紧的蜷起来。
看过心理学书的都知道,蜷成婴儿在子宫里的姿势往往是却发安全感的体现。
陆远秋要扯条羊绒盖毯给许微乔盖上,可他刚刚站起来,纤弱的一只手仍然紧紧攥着他。
出于下意识,出于惊慌。
许微乔现在一闭眼又仿佛回到过去那个满是眼睛盯着她的时候。
“陆陆,你别走。”她半睁了眼睛,看他。
漂亮的眸子里盛满惊慌与破碎,往常星碎一样的有神眸子此刻被遮盖了光。
“我拿条毯子给你盖。”
“我不走。”
“你要走。”
时她仿佛像个婴孩,无助,脆弱,且没有安全感。
陆远秋现在只能安抚,“我不走。”
他半屈着身子,努力的够着搭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的羊绒毯子,一边的手掂在许微乔脑袋下面,企图给她多一点温暖。
而许微乔的手紧紧攥住陆远秋,像是溺水之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她现在混乱的认知里,院子不安全,房子不安全,只有陆远秋的身边。
才安全。
紧跟着她感觉自己脑袋下面垫了个小抱枕,一根羊绒毯子不管不顾的兜头盖上,让视线陷入黑暗。
让她缩的心安。
许微乔能感觉到陆远秋的手隔了层羊绒毯子,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我在,你缓缓。”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阵子的ptsd,只知道她旁边有她的少年。
那个少年隔了八年,依旧能护的她周全。
许微乔逐渐陷入浅浅又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混乱。
她梦见那次酒会,家里人带她出来认识生意场上的叔叔伯伯,为以后的社交打下些基础。
会场上人很多,那时候她不时会收到一些带有些私生性质的礼物,混在人很多的地方,她莫名的安心一些。
跟着爸爸妈妈见见熟人之后,她在甜品区吃甜品,提拉米苏的绵密感觉她依然记得。
也就在那个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按在她的唇上,暧昧又缱绻的拭去残留的那一抹甜品。
还有那晚涂在唇上的hourglass烟管。
她被按坐在甜品的长桌上动弹不得。
四周的人仿佛瞧不见似的。
出了眼前那双邪气又狭长的眉眼。
“许微乔,你是我的。”
她要拿起放在旁边的小甜品往这个陌生人的脸上砸。
刚抬起手,却被禁锢起来。
漂亮的chanel礼服砸满了甜腻的糕点。
那个鬼魅一样的人开口。
“我是樊天,你应该记得我这个幼儿园的小同学。”
“你给我滚。”许微乔用力的挣扎,她要喊,却被一把捂住了嘴。
“你记好了许微乔,这些天的东西是我送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那个人把她挟裹的动弹不得。
一路上她想要求救,可是路过的侍应像是看不见她一样,任由她哭喊。
她的爸爸妈妈这时候被绊在会场的某个地方,一点都发现不了她。
就这样,她一路被拖去了卫生间。
到现在许微乔还记得,那天裙子上甜腻的脏污,还有在她的唇畔,脖颈,锁骨轻薄游走的滚烫气息。
一阵胡乱摸索,洗漱台上的装饰品乒乒乓乓掉了满地。
许微乔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
她从洗漱台上拿起花瓶,拼着最后一点支离破碎的力气。
砸的樊天往后仰倒,额头流下长长的血迹。
至此之后,那个影子就一直跟着她扯着她做了无数个关于他的可怕梦魇。
尽管家人赶到,尽管警察把那个人带走。
她错过中考,做了三个月的心理治疗。
而那个人,被送出国,逃了这一次。
梦里最后是一个明艳的夏天,许微乔打着伞出门,她顺着院子外的主干道一直往前走,伞却越来越黑。
里面回荡着那晚的笑声和哭泣。
眼看那张噩梦一般的脸要从黑暗里把她抓走,许微乔吓的一声尖叫。
扔了那把伞。
自己脸上砸下滚烫的泪,憋不过气的从哪个噩梦里逃出来。
“许微乔!”
陆远秋那个清淡又低哑的声音在喊她。
蒙住头的毯子一下子被揭开,客厅的灯光一瞬间亮的刺眼。
“你做噩梦了。”xǐυmь.℃òm
她看见面前少年的脸上,罕见的落了一抹慌。
“我回来了吗?”她轻轻的说了一句,飘的有些不真实。
“你回来了,现在。”
陆远秋的话斩钉截铁。
“我护着你,别怕。”
“那个烂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句话,像是安抚,又像是承诺。
许微乔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又昏睡过去。
这次,她发了一阵不高不低的烧。
家里人回来的时候,被额头烫人的温度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了?”许柏问。
“偷拍的人被许微乔看见了,她……”陆远秋说不下去了,他现在心里在恨自己。
“喂了她喝了些感冒药。”
“现在不适合出去,要喊家庭医生过来挂水。”
“闪存卡我抢了下来,人被扣在物业那边。”
“你们回来那边的人没说吗?”说到这,陆远秋的眉头皱起来,他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物业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人被带走了,我们还在奇怪那通电话然后就赶回来了。”
“还以为是个恶作剧。”
许微乔在梦里呻吟了一声,她眉头紧蹙,十分痛苦。
“我把乔乔抱床上去。”许柏要抱起自家女儿。
可刚刚把她抱起,许微乔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一把把陆远秋的外套扯的更紧,她在怕。
尽管她醒不来。
可是她还在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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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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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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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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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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