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过尽,风从耳过,眼前一切都化为虚影。
短短几息间,太音山缥缈的云山就出现在眼前,巨大的混沌之石若隐若现,令云妙妙再次大开眼界。这回没了火焰阵,她轻易就来到学生们聚集的地方。
她到的手,姒嫣不在。
“姬禾!”
云妙妙惦记着司命星君所说的猜测,心急如焚地要找姬禾问清楚。
她乍一出现,学生们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她焦急的呼唤,一个个都担心地站起来。姬禾更是从座位上“蹭”地站起来,挺直了身子,朝云妙妙张望而去。
“师父!”
姬禾焦灼的声音刚响起,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朝云妙妙冲过去,也不顾自己一贯自诩花花公子的范儿,很孩子气地将她熊抱住,“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长宁不在,他总感觉压力好大,这样撒娇倒是难得。
云妙妙也察觉到姬禾的变化,不过只当他是在人间受到惊吓,既心疼又自责,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事,你们不要太担心,我只是配合回答一些问题而已。”
“真的吗?”姬禾不信。
云妙妙又拍了拍他脑袋,“当然,师父还能骗你们不成?”
发现学生们都看着自己,云妙妙故意大幅度地转了一圈,还伸手牵起裙角,向他们展示一下,“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毫发无损!”
无论是她的神情,还是她的姿态,都不像有事的样子。
学生们果然信了。
姬禾托着下巴,目光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一遍,仿佛这回是真的确认她没事了,忽然一撇嘴巴,委屈巴巴地说道:“师父,您终于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太音山就要易主了!”
姬禾到底还是个孩子,这里没有姒嫣,直接说了大实话。
瑞羲无动于衷,姒瑶听懂了他说的是自己亲姐姐,却也知道瞥了瞥嘴没反驳。倒是尉迟戬,好像听到什么惊天秘闻一般,慌得眼神四处张望,生怕被姒嫣仙师听到一般,发现连姒瑶好像都没生气,于是又慢慢恢复平静。
有些事,不好当着学生的面说出来,她决定暂时不表。
不过几个学生间的小动作,云妙妙看的一清二楚,想到被忽略的尉迟戬,本着负责任的仙师职责,她还是朝他招招手。
“师,师父……”
看到云妙妙招手,尉迟戬迟疑地走过来,说话的声音有些哽断。
不知是害怕,还是看到她回来有些激动……
发现师父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姬禾没好气地朝尉迟戬瞪了一眼,吓得尉迟戬站在他们三步开外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迟疑着不敢靠近。
这么大的动静,云妙妙不可能没发现,沉默了一下。
姬禾气得想跺脚,哼,他是故意的吧?
姬禾稍微让开点位置,把云妙妙跟前的位置让了出来,然后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尉迟戬看,尤其是尉迟戬走近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了,好像在和对方较劲一样。
这回,云妙妙当作不知。
等尉迟戬走近了,她问起这次在凡间的事,“姬禾,尉迟戬,你们分别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是如何想到要去人间,又用了什么方法偷溜去的人间,还险些遇到魔化的大妖……还不如实招来!”
想到他们的经历,以及尚在人间的九倾,便一阵后怕,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严厉了很多。
在声音起了变化时,学生们的内心深处也仿佛受到了巨大冲击。担心没了,害怕没了,但剩下的,却是五味陈杂的内心剖白,各自不同。
尤其是尉迟戬,云妙妙的话仿佛鼓声敲响在他心头,感觉那是特意说给他的。
想起自己“一不小心”犯下的诸多错误,尉迟戬脸色渐白……
特别是云妙妙的视线转过来,注视着他的时候,他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脸色垮下,竟未语泪先流,“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
随后,他将自己是如何听取九倾和姬禾的下凡建议,又如何半途偶遇长宁,又如何伙同长宁偷了司命星君的变息符……等等。
最后,当说到自己为了救九倾,是如何不小心将长宁撞入畜生道时,他已经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了。
尽管如此,他依旧为自己辩解,“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长宁会……会被撞倒。”声音越说越小,还不等他说完,就被姒瑶打断。
“天呐,你竟然敢把他撞下去?金龙族素来护短,你怕是活得不耐烦吧!”
姒瑶的语气又惊又气,还有些幸灾乐祸,即觉得长宁误入畜生道解气,又对尉迟戬不小心闯祸的后果幸灾乐祸,完全没有觉得这是对自己追随者的某种侮辱。
老实说,姒瑶类似落井下石的样子,实在不讨喜。
意外的是,瑞羲竟难得配合着,点了点头。
虽没开口,但胜似开口。
姬禾心里偷着笑,尉迟戬愈发苍白无色,双眼求助般地看向云妙妙。谁知,云妙妙也没理他,而是再次将眼神落在姬禾身上,“你怎么说呢?”
姬禾的笑,戛然而止。
“呃,师父,差不多就是他说的那样,不过去凡间找您的提议却不是我提出来的……”他说的是实话,是九倾最先提议的,但他似乎忘了,若不是他先给的希望,九倾又怎么会突然冒出下凡的念头?ωωω.χΙυΜЬ.Cǒm
说到底,他只不过借九倾的嘴,说出自己想做的事。
姬禾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被云妙妙一下子看穿,她瞬间变脸,目光严厉而充满威慑地看向他,“姬禾,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耍小心思?”
姬禾先是懵了一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九倾都这样了,自己还在推卸责任?
他很想拍自己脑袋,为自己昏了头的话后悔,连忙低头认错,“对不起,师父,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从时空镜中看到有仙人下凡历练,就猜想您是不是也下凡了,所以才提议他们下凡找您的……”
这回她终于说了实话,而云妙妙听完,也越发自责愧疚。
果然是自己的失误!
姬禾大概发现她一脸懊恼的样子,“师父,您千万别自责,其实我们也不确定您就在人间,只是没了您的管束,我们一下子松散了很多,才想着去人间玩玩的。”
云妙妙的情绪并没好转,从梦境中得知事实的她,知道姬禾的话只是安慰。
无论他们下凡是什么原因,但自己的突然失踪,却是促使这一切发生的导火索。身为仙师,对这一切不幸的发生,难辞其咎……
“是我的错,不该……”
不该怎么样呢?云妙妙忽然卡住了。
上神为何突然怀疑自己,将自己引至妖界境地,又突然出手试探自己。最关键的是,自己和上神双双坠入妖境时,长明上神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
也就是说,上神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正在她感觉思绪紊乱时,姒嫣仙师赶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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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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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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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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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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