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马的中年男子姓蒯,他原本一百两金子才肯卖的马匹,结果只需唐文起为他驯马就能白白得到,若是吴芄芄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会仔细思量,唐文起却一口应下,全然不想其中可能会有什么隐情。
“就这么定了,知道你要避着人,明晚的这个时候来找我。”蒯大叔说完就要关门,唐文起却恍然哀叹了一声,“可我们着急赶路,在这里顶多再逗留一两日。”
“我管你那些做什么,总之你什么时候给我驯好马,那匹白马你什么时候牵走。”蒯大叔说着不耐烦的把唐文起关在门外。
就在唐文起考虑如何说服尹超然再多留几日的时候,吴芄芄生病了,真是让他又忧又喜。
“没什么大碍,只要将养两日就行了,这两日要饮食清淡些,不食生冷辛辣。”请来的大夫把完脉之后,对唐文起说道。
“她年前受过一次重伤,会不会是还没有休养好。”唐文起面色凝重的猜测道。
“怪不得我方才把脉时,看她倒像是身子骨不大结实似的,而且还有些宫寒,可要注意保养,不然恐怕子---”大夫“嗣”字还没吐出口,尹超然心提到了嗓子目抢着问道:“她这次发烧到底是为何呢?”
“前几日过于操劳,又有些伤食,是脾胃上的毛病引起发烧的。”大夫也说不准目前两男子哪一位是床上女子的丈夫,又见那女子做男子打扮,想必有些隐情,便不再多言,只开出方子来让唐文起去药铺抓药。
唐文起按照大夫的交待把药煎好之后,一面吹着药一面走进房间里,见尹超然坐在吴芄芄床头,便道:“尹师父,药煎好了,我来喂他喝吧。”
尹超然先前险些露馅,如今可不敢大意,伸手就要接过药碗,“我来吧。”
唐文起闪身避过,“还是我来吧,尹师父你守了大半日,也该歇息一会了。”
尹超然还想说什么,吴芄芄却半闭着亮木蹙眉轻声道:“别吵,让我再睡一会。”
唐文起腾出手来探了探吴芄芄汗湿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烫,起来喝了药再睡吧。”
吴芄芄虽然身有病痛,可气性一点也不改,气鼓鼓的坐起来,夺过唐文起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将碗底亮出来,“行了罢?别扰我睡觉。”
唐文起见她哼了一声翻过身转向墙壁继续睡觉,便与尹超然一同离开房间,“文起,你要去哪儿?”尹超然叫住正要下楼的唐文起。
唐文起摸摸脑袋憨笑了一声,“我再去找那个大夫问几句话,或者做些养身的药丸,让刓成在路上吃。”
尹超然颇为内疚,点点头,“你去吧,早些回来。”
唐文起借故遁走之后,便来到第一次见到蒯大叔的马市,蒯大叔已经叉着腰站在那里等他,身后的马厩里有一匹看起来瘦巴巴的老马,正在那里不安分的尥蹶子。
“蒯大叔,你要我驯服的马在哪里,没有牵过来么?”唐文起压根没把那匹老瘦马放在目里,好奇的问道。
“就是这匹。”蒯大叔宠溺疼爱的指着马厩里的老马说道,这话让正在搜寻高壮挺拔的骏马的唐文起大感愕然。
“这就是你要我驯服的马?”唐文起嫌弃不已的问道。
蒯大叔一下子被唐文起气着了,恨不得跳起来指着唐文起的鼻子痛骂,“你别小看我的宝贝,这马若是tiaojiao好了,价值可顶那匹白马百倍。”这样的话,唐文起可不信,他本心存轻鄙之意,上前随意的拉起老马的缰绳,笑道:“这样的马还用驯服?”
蒯大叔还不等骂几句,那老马已经呼哧呼哧喷了唐文起半身唾沫还反刍的草料,把唐文起弄的又气恼又恶心,正想说什么,就见老马无精打采的大亮木突然精光闪闪,还透出狡黠和得意。
“宝贝,干的好,就该喷这小子一头一脸,让他再敢笑话你。”蒯大叔得意洋洋的大笑两声。
唐文起气恼的解开缰绳,想把老马牵出来,谁知那老马就像是脚下生根一般,无论唐文起怎么拽都拽不动,蒯大叔靠在墙壁看着目前的闹剧,逗得直发笑。
就在唐文起气喘吁吁的靠在马槽上喘气时,老马突地长嘶一声,迈蹄奔出了马厩,迅猛之势让唐文起措不及防,忙扯进缰绳跟在后面,那老马本想绕着马市转圈子,把唐文起转的晕头转向,没想到唐文起毕竟身手颇佳,堪堪能应付的过来。最后老马似是感觉无趣,这才停了下来,在马市中央站定。
唐文起舒了口气,正想纵身上马,老马却后蹄一抬,猛地踢到了唐文起的肚子上,痛的他一下子脸色苍白,闷哼一声,再见老马目中挑衅,怒火涌上心头,“你这畜生,看我不狠狠抽你几鞭子。”
蒯大叔见唐文起提起马鞭就要向老马背上抽去,吓得箭步扑了过去攥住马鞭,“不许打我的宝贝,你要是熬不住趁早滚蛋,要是敢拿我的心肝宝贝撒气,看我能饶了你。”
唐文起被蒯大叔变脸惊的目瞪口呆,“怪不得你伤了两个好手还驯不成马呢,就你这幅护犊子的样子,我看它八成就是被你惯的。”
蒯大叔一仰头,一副我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让唐文起无言以对。唐文起气恼过后,又认命起来,他既然有求于人,还真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耐下性子安抚这个马大爷。
吴芄芄一连病了三四日,唐文起每日白天伺候在吴芄芄床前,熬药喂饭,晚上又要去伺候马大爷,忙得团团转,难免精神差些,吴芄芄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再加上有一日不经意触到他肩膀,他却瑟缩了一下,脸色泛出些白来,吴芄芄越发怀疑起来。
这日听得隔壁唐文起的房门吱呀响了一声,她忙披了件外套将窗户戳了个小洞向外看去,却见唐文起四顾无人便离开了客栈,她心中奇怪,便蹑手蹑脚的跟在唐文起身后,却见他来到了之前一同去过的马市。
蒯大叔坐在石凳上吸着水烟,见唐文起过来,皱着眉抱怨道:“怎么今天来的这么迟?”wWW.ΧìǔΜЬ.CǒΜ
唐文起早就熟悉他的脾性,也不辩解,只笑了笑道:“蒯大叔,过了今晚,夸父就会任你驱策,你能把那匹白马赠给我了吧?”
蒯大叔面上带出不情愿来,“你这小子可真是会做买卖,就卖了几把力气,就想牵走我价值白金的白马。”
“蒯大叔,你要是不愿意将白马送给我,我将夸父牵走也是一样的,反正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最听我的话,再说我为了驯服夸父已经伤痕累累,不止是几把力气吧。”蒯大叔也知道唐文起说的是实话,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你务必要让夸父乖乖的听我的话,不然我可不认账。”
“你放心。”说着吴芄芄就见唐文起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干瘦的老马,目中懒洋洋又死气沉沉,乍一看绝不是良马,吴芄芄却知道这马是西域传来的无价之宝,与她看中的那匹白马无法相比,这个傻子,她暗道了一句,心里却美滋滋的。
唐文起亲昵的抚了抚夸父的马鬃,又轻声说了几句话,只要夸父不情不愿的眨了眨亮木,等唐文起将缰绳递给蒯大叔时,也没露出不情愿之色来,只是目中突然眨出两滴泪来,让人看了心中不忍。
“啊呦,啊呦,我的心肝,你别哭,”蒯大叔心疼起来,“我给你吃好吃的,你可别哭。”
吴芄芄看到这里时,顿生不想再看下去的念头,转身悄悄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吴芄芄的房门就被唐文起敲响,他兴冲冲的朝拉起吴芄芄的手,“我给你瞧个好东西。”
吴芄芄心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面前却做出好奇的神色来,待见到在清晨的阳光下发着白光的白马时,更惊喜的叫了一声扑过去,“阿白?真的是阿白?”
“以后阿白就是你的了,我害你失去了阿黄,送你一匹更漂亮的白马。”看着吴芄芄比阿白的皮毛还灿烂耀目的笑容,唐文起顿生豪气万千的成就感。
吴芄芄一句都不问唐文起如何得到阿白,只连声向唐文起道谢,又兴高采烈的骑在马上,嚷着要跟唐文起赛马,“等着,我这就去牵追风过来,与你一较高低。”唐文起朗声笑着向后院跑去。
吴芄芄看着他渐成青年的后背,亮木热辣辣的,心里却软的要沁出水来,“当真是个傻子,傻得让人心疼又怜惜。”
唐文起本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换心上人的欢颜,这事就已经结束了,谁想到当晚又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打量着坐在他床上丝毫没有不自在,坦然自若的陌生人,“你是谁?”
“我是你的师父。”这陌生男子一袭青衣,衣衫整洁,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看起来与尹超然年岁相差无几,青髯飘逸,相貌雅秀,“还不跪下拜师。”
“拜师?我怎么不知道竟有你这么个师父。”
“这不就知道了么?”说着男子微弹中指,唐文起就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哎,乖徒儿快快请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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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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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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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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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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