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安坐在车上,有些不能理解,“前些天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易阿姨还在旁边,怎么会突然去世呢?”
“她的心事了了,没有什么牵挂了。”薄宗猜得到,易心蕊的去世应该是早就有准备的。
毕竟当年那个人去世的时候,若不是因为还没有找到林清安,估计易心蕊早就跟着去了。
现如今林清安已经找回来了,她等了这么些年了,早就着急了。
尹尚东是自己来的,步伐有些蹒跚。
易延卿看到他时,迎上来,“尹伯伯。”
尹尚东应了一声,“我来看看心蕊,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易延卿站在原地看着尹尚东走向易心蕊的遗体,四五十岁的人,看起来竟像个迟暮老人。
易心蕊的棺材是玻璃的,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躺着的人,尽管已有些苍老,但依旧眉眼如画,好像只是睡着了。
多看了她两眼,尹尚东老泪纵横,没想到啊,两人在同一个城市,却多年没见过面,再见面时,已经是永别!
他每天晚上失眠的时候就会想,当年他若是没有带她去参加那场聚会,是不是她就不会认识那个人。
明明他要比那个人先认识她,认识了好多年,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爱情里面,是不分先来后到的。
湛萤过来,看到尹尚东,“那是?”
易延卿揽过妻子,“让他们单独待一会。”
湛萤点头,“徐伯伯徐伯母来了,还有薄宗和他的未婚妻。”
走到客厅,易延卿的父亲易正新也在,两人对视一眼,“尹叔叔在里面。”
易正新叹口气,很是无奈,“我这妹妹啊,心眼死,认准了一个人啊,怎么都换不了了,你说这都多少年了,清安都这么大了,那个人也走了那么些年了,我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她怎么就那么傻呢!”
对于易心蕊这个妹妹,易正新那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几个人在客厅坐着,留给尹尚东和易心蕊单独相处的最后时间。
尹尚东出来时看起来莫名的孤寂,只是走到易正新面前问道:“心蕊的墓,要葬到世溱旁边吧!”
白世溱,便是那个易心蕊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无缘的男人。
易正新多看了他两眼,点头,声音由于常年吸烟有些烟腔,“她早就说过的。”
尹尚东笑的有些苦涩,“也好,也好,这样他们两个也算团聚了。”
至于他,就别去碍眼了,痴缠了一辈子了,他就不去烦她了。
火化后,易心蕊被葬在了白世溱胖旁边,白世溱去世那年还很年轻,黑白照片上是一张清秀俊逸的脸。
易心蕊的照片用的也是年轻时候的,易正新看着两张黑白照片上笑的灿烂的脸,呼吸有些沉重,他仿佛回到了当年,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易心蕊拖着有些腼腆的白世溱回到家里,一向胆子极大的少年,拉着脸通红的少年对着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一脸猖狂和甜蜜,“这是我以后要嫁的男人!”
嘴角轻笑了一下,他声音很轻的道,“世溱,我把妹妹再次交给你了,在下面,帮我照顾好她。”
当年的一场车祸,生生将两个相爱的人分离,这些年,他看着妹妹痛苦,看着她吃斋念佛,从当年肆意妄为的问题少女变成了安静沉寂仿若死亡一般都活死人。
徐家丫头找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妹妹留不住了。
罢了。
参加完葬礼,薄宗陪着林清安回徐家。
一路上,她似乎有些心事,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蔫蔫的。
薄宗伸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这些天他不在家,她倒是把自己养胖不少,“再想什么?”xǐυmь.℃òm
林清安挥开他在自己脸上乱捏的手,坐直身体,语气低落,很是认真,“你说,若是我没有被找回来,会不会易阿姨就不会那么快的去世?”
薄宗知道她的想法,弹了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
林清安疼的嘶了一声,捂住被弹的脑袋。
薄宗继续道:“当年我和延卿关系很好,经常去易家玩,白叔叔去世的时候,易阿姨就寻死过,不过被易家人防的很严,一直没有成功,后来你失踪,她才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把找你当成自己剩下人生的目标。”他看着她的眼睛,瞳孔黝黑如墨,“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年,她活着是生不如死,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林清安深吸一口气不再乱想。
他们到家没一会,徐屏安也带着何星和徐州良回来了。
奔波了许久,林清安实在是累了,跟何星说了一声便准备回房间睡觉。
她感觉自己两只眼皮在打架。
薄宗坐在沙发上陪着徐州良下了一盘棋,徐州良也催着他感觉回房去休息。
林清安的房间在楼梯旁边,看着薄宗大步走进自己宝贝女儿的房间,徐州良眼角抽了抽,赶紧低下头自己跟自己下棋,眼不见为净!
薄宗到房间的时候林清安已经睡着了,她确实累了,还带着细微的小呼噜。
嘴巴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可爱。
薄宗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去洗漱。
洗漱完,他轻手轻脚的上床,抱着她的腰不一会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该吃挽饭了。
被敲门声吵醒,薄宗皱了皱眉,看向一脸烦躁朝他怀里躲的林清安,抬眼看了看旁边的闹钟,六点十分。
按了按太阳穴,嘶哑着声音应了一声门外敲门的人,然后拍了拍林清安的后背。
“起来吃饭了。”
林清安不吱声,只是脑袋朝他怀里更用力的钻了钻。
薄宗有些好笑,将她从怀里拉起来,亲了亲她的眼睛,“乖,吃了饭再睡。”
林清安努力的睁开眼睛,哭丧着小脸,“我还没有睡好~”
拉的长长的尾音让薄宗身体一紧,轻咳一声将被子掀起来,“乖乖的,去洗个脸,吃了饭回来再睡。”
面对她,他似乎有无尽的耐心。
林清安扁扁嘴,好吧。
洗了脸,两人下楼,饭菜已经都端上了桌,就等着两个人了。
林清安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坐下。
吃饭的时候,何星想起一件事,放下筷子,“对了,清安,你学的是医学,我手下有一家医院,我转给你吧,等你实习还有工作的时候,直接在咱们自己医院就好了。”
徐州良对于妻子的任何决定都持支持的看法。
徐屏安更没意见了,自己妹妹,一家医院算什么,就算是自己的公司,妹妹想要他都给。
林清安赶紧摆手拒绝,“别,妈,您就是给了我我也不懂怎么管理,您还是自己拿着吧,这样将来我毕业了就去您手下上班。”说着说着有些嬉皮笑脸,“这样我也算是关系户了。”
何星被她逗笑,却依旧没有打消将医院转给她的想法,立场很坚定,“这事听妈的,改天妈把合同拟好,然后你签个字就好了。”
林清安还想拒绝,被徐屏安一快排骨放进嘴里,堵住了要说的话。
一脸无奈的看了眼薄宗,后者只是淡定的垂着眸专心帮她剥虾。
剥好以后都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徐屏安满脸黑线,薄宗在帮妹妹剥虾,父亲在帮母亲剥虾,只有他,孤家寡人,没人给他剥,他剥的也只能自己吃。
偏偏何星还一脸嫌弃的看向他,仿佛在看一只单身的某种动物。
徐屏安:“……”
单身有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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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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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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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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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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