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一次咱们应该算计容彰还是算计容荀?”容稹散漫地坐在千金阁里,问对面的谢子娪。
“表哥不受皇上重视,所以咱们啊,谁也算计不了。”谢子娪嗤笑了一声,太子容彰是永和帝原配所生,外家在永和帝登基之前并不显赫,而容荀的外加裴家这些年也算低调,总之,都没有容绍的外家谢家这般手握重兵,为永和帝所警惕。
所以这些个皇子中,最不得永和帝喜欢的,就是容绍了。
之前容绍在回京的路上遇袭,永和帝虽然大怒,但是当这背后牵扯出太子回容荀之后,永和帝的态度就变成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句“没有确切证据”就将这事儿给含糊了过去。xǐυmь.℃òm
谢皇后为此,纵然知道容绍遇袭的事情是假的,但还是小小地病了一场。
所以这一次容绍在城郊遇袭,永和帝的态度怕是也极其暧昧。
“倒也不一定,”容稹好整以暇的道,“在半路劫杀容绍,龙椅上那位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在他跟前,可这一次容绍可是在京城城郊遇袭,以龙椅上那位的多疑,你猜他会不会觉得这次安排刺杀的人胆子太大了一些,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他会不会想,这一次敢在京城城郊阻杀容绍,下一次就敢在宫里刺杀他篡位。”
容稹对永和帝的了解,倒是比谢子娪更多一些。
谢子娪发现,容稹从来称呼永和帝,都称呼的是“龙椅上那位”,不带任何敬意……
谢子娪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又一闪而过,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暂且将这个放下,先谈正事。
“这么说的话,那倒是可以试一试,郡王觉得咱们从太子下手比较好,还是从容荀下手?”谢子娪点了点头,觉得容荀说得挺有道理的,永和帝最严重的毛病就是多疑,否则也不会在背后捅了她父亲一刀,害死了她父亲,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多疑。
“这个问题明明是我问的你,现在怎么变成你反过来问我了?”容稹将问题又抛了回去,“来,你选一个,咱们这一次肯定要借此机会将他好好教训一番。”
容稹其实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谢子娪到底是更恨容稹还是容彰。
不过虽然容稹不知道谢子娪到底更恨哪个,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谢子娪对这两个人都有恨意,他只是试探一下,谢子娪对哪个的恨意更深而已。
“郡王这么有信心?”谢子娪挑了挑眉。
“本王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容稹不悦地睨了谢子娪一眼。
“我哪里敢不放心,”谢子娪无奈的笑了笑,随机又略带试探性的道:“郡王在宫中有人手?还是那种能影响到皇上的人对吧?”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还说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容稹嘴角噙着笑,眸中有些微冷。
他想起了曾经一些往事,令他觉得不太愉快的往事。
谢子娪收了笑容,脸色也微微有些冷了,静默了片刻,才又露出了个客套的笑容,对容稹道:“多谢郡王告诫,我定铭记在心。”
谢子娪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但是双手却微微的攥紧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没有那么自然。
她原本以为她和容稹如今也算熟悉了,不必像最开始那般相互试探,相互威胁,结果……
到底是她逾越了。
容稹见谢子娪这模样,就知道谢子娪误会了。
他微微有些懊恼,直接拉过来谢子娪的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容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嘴笨,脸色比谢子娪的还要难看几分。
谢子娪倒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容稹,也不顾上生气了,故意板着一张脸,准备逗一逗容稹:“郡王好心提醒,我该感谢郡王才是,郡王不必如此。”
容稹见谢子娪这般模样,就知道谢子娪肯定还在生气,于是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谢子娪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是晋王府最小的孩子,颇得祖父喜欢,祖父跟先帝关系很好,时常带我进宫,所以我也很讨先帝的喜欢,临安郡王这个爵位就是这么来的,可是,整个晋王府,除了祖父和祖母之外,没人喜欢我,我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因为我从小就聪慧,又喜欢表露出来,所以对我向来是嫉恨的,至于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不提也罢。”
谢子娪愣住了,她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容稹,倒是没有想到容稹居然会跟她说这些……
从容稹的称呼就能听出来,他称晋王和晋王妃为祖父祖母,可是对于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他却叫得跟陌生人一样,看来他跟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的关系,不太好。
谢子娪突然有些心疼容稹,毕竟她的父母虽然走得早,但是父母从小就很疼她,哥哥对她也很好,不会像容稹一样跟父母关系这般僵硬,僵硬到连称呼都不愿意称呼,跟外人一般。
谢子娪倒不想再逗容稹了,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容稹,毕竟这其中的事情,她也不了解,于是只能动了动嘴道:“那便不提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我。”
容稹倒是不知道谢子娪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会说:可不是,就跟外人一样。
不过容稹不知道,他还在解释:“我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我从小或许就会藏拙,兴许就不会这么惹人厌了。”
“这怎么就叫惹人厌了?明明就是你那些兄弟姐妹嫉妒你,那是他们心胸不够开阔,是他们的问题,瞧瞧如今,整个晋王府,也只有你临安郡王名扬天下,其他人不过就是些吃老本的宗室子弟罢了。”谢子娪冷哼了一声,颇有些替容稹打抱不平的意味。
容稹闻言,倒是露出了个笑容,直直的看着谢子娪:“别生气了,我方才只是想跟你说,你在我面前这样无所谓,但是到了别人面前,可千万记得不要表现得太聪明了。”
谢子娪被容稹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红,她掩饰道:“谁生气了?我才没那么无聊!再说了,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没有分寸,会乱说话的人吗?!”
“是是是,阿七最聪明了,哪里还用我教。”容稹捏了捏谢子娪的脸。
谢子娪毫不客气的一把打掉了容稹的手,没好气的瞪了容稹一眼,赶忙说起了正式,掩饰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神情:“你还没说这一次到底先算计谁呢?”
容稹知道谢子娪的性子,倒也没有多逗她,正色道:“我方才不是说了?看你想先针对谁。”
“容荀吧,谢婳马上就要嫁过去了,如果这段时间他刚好被这事儿缠着,估计谢婳去了周王府,容荀也没心思理会谢婳,一箭双雕。”谢子娪勾了勾嘴角,眸光微冷。
容稹便知道相比之下,谢子娪还是更恨容荀一些。
确实,比起太子容彰,谢子娪自然是更恨容荀的。
谢子娪的父亲谢修远是死在太子的算计下没错,但是太子之所以会去算计谢修远,是因为容荀故意告诉太子,永和帝想要除掉谢修远,只要太子除掉了谢修远,永和帝一定会对太子刮目相看。
于是,太子就设下陷阱,害死了谢修远。
谢子娪恨不恨太子?那自然是恨的,但是始作俑者是容荀,况且容荀上辈子还那般算计她,所以谢子娪自然是更恨容荀的。
“那便按你说的去做,让他尝一尝被冤枉的滋味。”容稹也勾了勾嘴角,看起来和谢子娪的笑容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容稹肯定第一个会怀疑太子,到时候肯定跟太子厮杀得更激烈,咱们可有好戏看了。”谢子娪笑吟吟地道。
“放心,瞧好便是。”容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等谢子娪走后,陆景湛和傅定阳就走了进来。
“啧啧啧,谁能想到我五哥有一天居然会再别人面前卖惨?”陆景湛嘴欠的揶揄容稹。
容稹不为松动,只轻飘飘地看了陆景湛一眼,陆景湛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容稹警告的眼神一般,学容稹的话道:“阿七最聪明了……”
说着,陆景湛还故意打了一个寒颤,嫌弃地看了容稹一眼:“五哥,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的,又是卖惨,又是不要脸的夸赞的?”
“老七,你是不是皮又痒了?”容稹被陆景湛嘲笑一番,倒也没有生气,但是说出的话,却带了一股子威胁的意味,“我听说最近四川承宣布政使司那边有好几帮匪寇在作乱,要不你去剿匪?”
陆景渣立马跳了起来,讨好地对容稹道:“五哥,我错了!我才是小媳妇!五哥……”
容稹冷哼了一声,最后陆景湛还是被派去了四川承宣布政使司。
而傅定阳却有些担忧的看着容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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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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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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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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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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