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宠了她二十年的爸爸,即便不是亲生的,也总还是会有份感情在的吧。
会吧。
要不然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会那样执着的想念他,以至于在美国的几个月里,明明身边睡的是周长安,可梦里见到的人却都是他。
“我不是你爸,我说过,你以后再敢对珊珊下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顾池西冷冷的道。
顾琳琳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这个冰冷的人,这个她喊了爸爸二十一年的男人。她最引以为傲的男人。曾以为回给她全世界的男人。
就这么被那个叫丛珊的贱女人抢走了。
凭什么?明明她比丛珊早认识顾池西二十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属于我的一切都给了丛珊?为什么!顾池西,我不要你当我爸了,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顾琳琳哭喊着祈求。
丛珊走过去,拉着顾池西的手,“咱们回家吧。”
这个样子的顾琳琳,她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丛珊!我把周长安还给你,我给你道歉,你把我爸还给我!”顾琳琳跪在地上,挣扎着向丛珊的方向爬。
顾池西急忙护住丛珊,将她搂在怀里向后退了一步。
丛珊低着头,也不自觉的身子又向顾池西怀里靠了靠,“我不想再看到她,咱们回家吧。”
顾池西点头,冷冷的对保镖道:“先把她关起来,打电话给汪小京,叫她来见我!”
丛珊坐上了车子,才缓缓吁出一口气。又想了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害怕。顾池西把她搂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发,“没事的,没人能伤到你,珊珊别怕。”
丛珊窝在他怀里,又是大口的吸了一口气,带着他身上味道的空气。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他的胸口里。“顾池西,你刚刚的样子,好吓人。”
顾池西神色严肃,“珊珊,自从上一次你出事之后,我就发过誓,绝不会再让你跟老秦受到一点危险。现在这个誓言还要再加一点,我们的孩子,决不能有任何危险。”
丛珊想了下问,“那些保镖怎么都看着那么眼熟的?你从a城把人带到了香港?”
顾池西点头,“香港不是我的地界,在这里雇的人我不放心。”
丛珊笑了,“怎么说的好像你是黑道大哥一样?”
顾池西笑而不语,大手又覆上她的小腹,“刚刚受了惊,这里没事吧?”
丛珊摇头,“没有,刚刚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你抱走了,倒是现在想想才觉得有点后怕的。”
顾池西皱眉,“是我疏忽了,想不到顾琳琳会追到香港来。”
丛珊笑着戳戳他的心口,“还不是你魅力太大了,你看看顾琳琳对你那哪还叫亲情啊,分明是爱上你了!”
顾池西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亲,却没有说什么。
丛珊接着问:“你以前到底对顾琳琳是有多好啊?她怎么会那么崇拜你呢?你都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干嘛对她那么好?”
顾池西微微蹙眉,“我从来没觉得我对她好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以为我比她妈妈对她还好。我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对儿女好。可是如果她非要觉得每年只见一两次面,敷衍的说几句场面话也叫对她好,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丛珊想着,叹了口气,“顾琳琳的妈妈还真是可怜,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结果女儿却完全不感激她,反倒对你这个挂牌的父亲这么亲。”
顾池西冷笑,“那还不是她自找的。”琇書蛧
丛珊想了下又问:“你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娶她?”问完这一句丛珊低下头,“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
顾池西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亲了一口,笑道:“珊珊,你问的,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只是这个故事有点长,我怕你听的无聊。”
丛珊笑嘻嘻的问:“如果是太血腥太暴力少儿不宜的故事就不要讲了,我怕胎教不好。”
顾池西失笑,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丛珊的小腹上,“宝宝现在睡着了,应该听不到。”
故事要从三十年以前说起,顾池西的父亲顾雷在一个国营的汽水厂做了十几年的技术员,作为上山下乡后回城的第一批大学生,顾雷身上有很多现如今年轻人身上很难得一见的品质,比如能吃苦,比如做人严谨,比如头脑灵活。于是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春风吹得遍地百花齐放的时候,顾雷做了一件在当时周遭人看起来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辞掉了自己国有企业的铁饭碗,卖了工厂分的房子,又东拼西凑了几万块钱,花了十四万买下了a城一家即将倒闭的小食品加工厂,自己既当厂长又当技术员,搞起了民办企业。
顾池西打小就是个备受长辈喜爱的孩子,聪明,乖巧,因为没有母亲,懂事的早,也知道体谅父亲的不容易。顾雷那时候忙得昏天黑地,十几岁的顾池西每天放了学也会先去爸爸的单位帮些忙,算算账,做点零活。顾雷的眼光极好,总是能抓住商机开发一些给中小学生卖的小零食,用花俏的包装和便宜的价格迅速占领市场,不到几年就把加工厂规模扩了几倍。顾池西上大学的那一年,顾雷已经是身家百万的优秀民营企业家了。
顾雷的工厂越做越大,一个人也渐渐管不了那么多细节了,于是不得不招贤纳士组建自己的经营管理班子,把手上的实权放下去,做不到以前的大包大揽了。就在这个时候,顾雷找到了一个得力助手,这个人就是郑屏东。对于郑屏东这个人,顾雷是非常欣赏的,他曾经对顾池西说,郑屏东这个孩子是个有胆识有大才智的人,将来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郑屏东确实优秀,那个年代作为a大毕业的高材生,既没有去政府也没有进国有大企业,反而肯屈就于顾雷手下这个民办企业,也让人感叹他的眼光和做人态度。不好高骛远,做人脚踏实地。
可是顾池西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喜欢他。透过那双眼睛,顾池西看到的是这个男人心底里隐藏的强大欲望。那是一种只有命里的宿敌才会察觉出来的,敌意。
果然,三年不到,郑屏东就升到了副厂长之职,然后开始暗中串联厂里的员工对顾雷的奖励薪资政策提出改革。民营独资企业也就意味着工厂赚的再多,也都是进的顾雷私人的腰包,这不是资本主义是什么?
顾雷年轻时候下乡就耗坏了身体,经过十年的辛苦创业,钱赚的越来越多,可健康却越来越糟。身心俱疲的结果就是,他根本没了精力跟年轻的郑屏东斗。于是在郑屏东组织了几次大罢工之后,顾雷终于挨不住压力将工厂改成了股份制。顾雷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仍是大股东,剩下的百分之四十股份按照投资入股得出的股东顺序分配下去。郑屏东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大笔钱,一跃成了第二大股东。
后来顾雷才知道,那笔钱竟然是汪正敏给的。那个年月能在a城搭上汪正敏的人,也就几乎碰到了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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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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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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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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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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