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珊无奈笑笑,“她就是在医院待得太久,八卦事看的太多了吧。”
赵然也笑了,然后犹豫了下问:“珊珊,你和顾池西怎么样了?”
丛珊愣了一下,才恍然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笑笑说:“没怎么样。”
赵然又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丛珊觉得更加无奈,便转移话题道:“你去看看张新吧。”
上周赵然过来探病,丛珊就顺便告诉了她张新也在住院的事情。然后就看到赵然脸色突变,连再见都来不及说,急匆匆的奔下了楼。丛珊那时候叹口气,这也算是老天给他们两个人的一个机会吧。
却不成想,赵然听到张新这个名字,神色一暗,“他已经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丛珊一惊,“他伤的那么重,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赵然苦笑:“大概是不想见到我吧。”
丛珊拍拍赵然的肩,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用一个“我懂”的眼神安慰她。
赵然又笑了一下,道:“对了,下周是期末了,辅导员说周三要大家都回学校一趟,交实习报告,还有关于假期和下学期的一些事情也要讲一下。”
丛珊点头,“我尽量去。”
赵然又说,“据说那个香港大学的保送资格也会在下周公布,珊珊,我们都希望你能被评上。”
丛珊一愣,茫然的问:“什么?”
赵然道:“你不知道吗?咱们学院今年有两个去香港直接读硕士的保送资格,每个班都推举两个符合标准的人,由学院最后决定给谁。咱们班最后推上去的就是你和陈松岩。”
丛珊更惊讶了,“我?我怎么不知道啊?”
赵然叹口气,“我想起来了,公布那天你没有回宿舍,在楼下就被......顾池西带走了。”
丛珊想起了顾池西那个愤怒如猛兽的吻,还有宋涛和李燕震惊的眼神。
原来是那天。m.χIùmЬ.CǒM
赵然说:“珊珊,我们都觉得你的希望挺大的,就连咱们辅导员也觉得你差不多能拿到一个名额。”
丛珊摆手,“怎么可能,我的成绩连陈松岩都比不上,哪能轮到我。”
赵然却说:“但是据说这个是看综合排名的,而且英语水平占很大比重,因为香港那边教学都是用英文,咱们学校也不想保送去的学生英语太烂给学校丢脸。”
丛珊笑了一下,“这种事我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本来我也没想继续读硕士,还是赶紧毕业找个工作赚钱比较实际。”
她需要钱,很多钱。
赵然叹口气,“珊珊,我要是你,现在就抓紧一切时机争取一下。这种机会太难得,不是谁都能有的。听说隔壁班都已经有人在搞小动作了。”赵然说着,眼神认真的看向丛珊,“如果顾池西能帮下忙,或许......”
丛珊却坚定的摇头,“赵然你别说了,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跟他说的。其实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络了。”然后低下头,“我不想欠他更多。”
赵然没有再说什么,便留下一个惋惜的眼神离开了。丛珊回到病房,见到方小婕睡着了,估计是刚刚话说的太多也累了。丛珊看看窗外飘零的黄叶,忽然想起了江枫苑里那一排排整齐的枫树。
他说,这里春天和冬天也是一样漂亮的。
她说,真的么,好想看一看。
他浅笑着说,嗯。
其实那个时候她听到他的那一声“嗯”心里有些失望的,她本以为他会说好,那我就陪你一起看。现在想想,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对她的感情不那么有信心。
心里有一点点的难受,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就是不舒服。她走下楼,一个人在院子里漫步。大片大片的梧桐叶子落在地上,被雨水冲走之后,还是可以看得到一个巴掌形状的印子。她蹲下来,仔细的看着那个棕色的印记,那么大,比她的手还要大。宽宽的,让她想起那只大手,总是揉她的脑袋,给她踏实感的大手。
忽然就有点想哭。她站起来,做个深呼吸,把这股想哭的冲动压下去,压下去。
“珊珊。”背后有个声音忽然叫她。
还是和以前一样,低沉,柔软,温温和和的,只是好像又更多了些许的鼻音。
她转身,看到顾池西一身黑色风衣站在那里,目光似水。
刚刚拼命克制的眼泪就忽然决堤,她想都不想的便扑过去,抱着他大哭,“你怎么总是这样!总是在我想你想的难受的时候就忽然出现呢!你是跟踪狂吗!”
顾池西的心颤了一下,宽大的手抚着她的头,“珊珊,我只是路过医院来拿点药。”
温热的掌心,久违的踏实感觉。
丛珊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他,才发现他也憔悴了很多,“你病了吗?”
他笑笑,“没事,感冒而已。”
已经两周了,反反复复的发烧退烧,喉咙干涩,夜里总是会被咳醒。他其实很少生病,即便是感冒了也很少会吃药。但是这一次,他只是路过医院,顺便而已。
或许他可以看一眼她,只是或许而已。
人生病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感到孤单,尤其是当年纪越来越大之后。于是,所有的坚持与固执便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他只是知道,他想见她,发疯一样的想。如果他再不看看她,或许就会一个人这么孤寂的死在江枫苑了。
怀里的小家伙身子颤了颤,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天冷了,你也不多穿点儿。”
他笑笑,搂着她又紧了紧,“你也是,别冻坏了。”
丛珊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没谢谢你呢,我妈妈恢复的很好,多亏了你。”
他只是笑了一下,“嗯。”
又是这样一句轻轻浅浅的“嗯”。丛珊看着他,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拼了命的想要看穿他的心,却怎么都看不懂。
她皱着眉,“顾池西,你这一声‘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神色微微一动,继而笑着摸摸她的头,“珊珊,那你的这个问题,又是什么意思呢?”
丛珊垂下眸,微抿着唇,许久,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死心的还有些期待吧。可是明明毁了这个期待的人是我。”
顾池西又搂住她,一个吻在她额头,“珊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有耐心,可以等。”
眼泪又掉下来,丛珊自嘲似的笑了,“等什么?等我还钱吗?”
顾池西却认真的摇头,“不,等你想通了,回到我身边。”
李燕最近一直睡不好,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心里的焦虑早已经堆成了山。她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一个人匆匆吃点早餐便去图书馆占位置,一待便是一天。晚上十一点多回来的时候,赵然早已经洗澡睡觉了。明明宿舍里就剩了她们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而且即便是见了面,也几乎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一个人在图书馆啃书啃不下去的时候,李燕就会想丛珊。如果像以前一样,有珊珊在身边,学习烦躁了的时候起码还可以跟她说说话,两个人一起吃饭,多好。
她总是会想起宋涛的那个问题,丛珊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却怎么都想不出个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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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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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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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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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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