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西脸色不大好,觉得老沈这小子一旦那好事心来了,真是烦死个人。又仔细打量了一遍丛志军,觉得这人老实巴交的还带着几分老学究的教条特质,说话文邹邹的一看就是个做不成大事的。但是,却养了个好女儿。
于是又想起珊珊说的那句话,“我爸妈安分守己的过了大半辈子,一直以有我这个女儿为骄傲。”
原来珊珊的父亲是这样的。
张新打了电话过来,顾池西便站起身出了走廊接电话,挂了电话发现老沈也出来了,正笑模笑样的看着他呢。
“怎么样,你还不拜见一下岳父大人。”老沈乐的非常欠揍。
顾池西笑笑,用一个笑里藏刀的表情瞪他一眼,倒也没真生气。
“哎老顾,你说,要是这丛志军知道你在打他闺女的主意,还会对你这么客气吗?”老沈乐道。
顾池西平静的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关系了。”
老沈歪着头,摸摸下巴,“看你这架势,是还没得手吧?怎么就放弃了?小丫头太倔?”
顾池西没有回话,转头就要回包房,拐角处潘广生忽然冒了出来,殷勤的打招呼,“顾爷,今儿真是巧了,您也来恺撒威登?早说啊,我有这儿的股份,您哪个包厢?我这就叫人给您把单免了去。”
顾池西只瞥了他一眼,这种人真是无孔不入。
身后老沈跟过来,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位兄台客气了,这顿我请,里面还有客人,失陪了。”
潘广生看着两人进了包厢,一个人站在门口,眼睛里透出一丝狠色。这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派头大,真把自己当王爷了。
脑子里回想起刚刚老沈那句话,潘广生笑了,“小丫头太倔?”,到底让他找到个突破口。
这一晚高消费夜总会应酬,丛志军意外的没喝多少酒,因为老沈滴酒不沾,顾爷太大牌他也不好意思总敬人家。敬一次跟你喝了是给你面子,你要是没完没了那就是不懂事了。回到家后想想觉得还挺有意思,敢情这些真正的大人物都是这个范儿的,果然和那些胡吃海喝的酒囊饭袋不一样。
方小婕看丛志军笑呵呵的回家了,看着还挺滋润的,就笑道:“怎么,难得跟人家老蔡出去混一顿饭把你乐成这样?”
丛志军摇头,“非也,非也,我就是发现这大人物吧,其实都挺低调朴实平易近人的,跟电视里演的那种有钱人一点都不像。”
方小婕噗嗤笑了,“所以你这是觉得自己跟有钱人距离又近了一步?”
丛志军笑道:“是咱们珊珊好啊,你不知道我今儿见得那个大人物女儿跟咱们珊珊是同学呢,要不然我哪来的面子跟人家一起吃饭。”
方小婕点头,“咱闺女就是命好,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说完揉了揉肩膀,“哎呦你快给我捏捏,我这膀子又疼的动不了了。”
丛志军立马坐过去,轻车熟路的给自家老婆按摩起来,“你啊,凡事儿也别都冲在前头,都多大岁数了,也该好好运用一下你的护士长权利了。”
方小婕叹气,“我哪放心啊,你不知道我手下那帮年轻的小护士,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就那个薛丽,成天能气死我!我有稍稍一点儿不注意,她就得犯个错。哪个病人我还敢给她负责!同样是二十岁,咱家珊珊多乖多懂事,那个薛丽,我真怀疑她爸妈怎么教育的,成天就想着怎么傍大款!”
丛志军柔声道:“行了,工作上的事儿就别拿回家糟心了。现在年轻小姑娘都物质的很,那也是时代衍变的必然结果。只要咱们珊珊好好的就够了。”
第二天丛志军就打了个电话给丛珊,因为丛珊这周末准备期末考试没回家,老丛想女儿了。电话里闺女声音有点疲惫,老丛心疼,不停的问孩子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走廊里路过的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女儿是小学生呢。
“珊珊,你老爸我最近在编一本书,见了不少大人物做采访呢。”对着自家女儿,牛皮还是可以吹一吹的。
丛珊听得听激动,急忙问:“谁啊谁啊,有没有那个程氏集团的大公子?”八卦杂志是女大学生的一大爱好,丛珊也不例外。那上面最爱登的就是程孟樵那些人的八卦事。
老丛笑道:“程孟樵那种初出茅庐的二世祖有什么好采访的。昨儿我见得可都是上了岁数的,在a城打拼了几十年的那种成功人士,大人物。”
丛珊一听没有程孟樵,就觉得略失望,“哦,谁啊?”
“嘿嘿,这人啊,跟你还有点渊源。”老丛故意卖关子。
丛珊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一位企业家,人称顾爷,据说特别有钱。他的女儿跟你是同学啊,你班上有没有个姑娘姓顾?”丛志军问。
丛珊觉得太阳穴跳了两下,“爸,那个人是,顾琳琳的爸爸,顾琳琳,你忘了吗?”
丛志军想了一下,忽然一拍脑门,“哎呀!难道是抢走周长安的那个室友?我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说过有个人姓顾!”
丛珊眼前一黑,觉得这世界都玄幻了。
这些日子丛珊深刻的体会到了一个词叫无孔不入,说的就是顾池西这个人。就算她切断了手机的联系,成天躲在图书馆里闷头学习,有关于这个人的蛛丝马迹还是会从四面八方渗透进她的生活。
先是宋涛的旁敲侧击,现在居然连她家老丛都沦陷了。
简直不敢想,顾池西居然和她老爸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丛珊挂了电话,特别有种冲动想要打给顾池西骂他一顿。离我老爸远点。可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妥,这样会不会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一个人拿着手机站在宿舍阳台上,丛珊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还是决定就让这件事平静过去。六月底的晚风都是暖的,带着点潮湿味道。身后赵然刚洗了澡走出浴室,拿了一盆衣服到水池边上洗。
两个人各有心事,都没说话。
忽然手机又响了,她看了一眼马上头疼,又是那串号码。丛珊皱着眉头盯着屏幕入神,一旁的赵然转过头来看看她,问:“珊珊,你手机响了,不接吗?”
丛珊愣了下,“啊?”
手机忽然就变得烫手了似的,怎么拿都不对了,她滑动屏幕想要挂断,却不成想整个手都松了一下,那只亮着屏幕的手机就这么一路唱着歌从二楼的阳台上摔到了楼下的水泥路面。像一道流星,短瞬的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明亮轨迹,然后陨落。xǐυmь.℃òm
赵然大惊,急忙走过来,满是肥皂泡的双手扶着阳台的栏杆往下看,“对不起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丛珊却仿佛松了口气,笑笑:“不怪你,是我手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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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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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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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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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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