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兰说:“你现在不是在外面住了嘛,怎么,今天住家里?”
“我没有在外面住呀。”朱莺莺说,“我是在县衙帮工,现在不用帮工了,就不住县衙了。”
“啊……”朱有得跟张翠兰异口同声,然后张翠兰说:“那,让你爹在堂屋睡,你到我们屋跟我睡。”
“我不要。”朱莺莺马上拒绝。
张翠兰说:“我也到堂屋睡。”
“哎不要。”朱莺莺说,“我不睡你们那屋,我是说,我想去跟我八姐挤一挤。”
她八姐,朱莉莉。
朱有得跟张翠兰似乎更为难了,朱有得说:“你莉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爱挨着人……”
“好吧。”朱莺莺没招了。
结果变成她在堂屋打起了地铺,堂屋顶上还漏水,半夜下了一场雨,害得她梦见自己在一个超大泳池里面游泳,结果醒来一看,衣裳被褥全湿了,人也成功感冒了。
“阿嚏——阿嚏——”
朱莺莺已经开始在厨房做早饭,挨着火,她的喷嚏打得更频繁。
本来这两天她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要在跟感冒的斗智斗勇中度过了。
朱莺莺正在煮饭,听到厨房外传来洗漱的声音,她走出去一看,原来是朱有得也起了个大早,她于是问:“爹,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她起来是因为被褥湿了没法睡觉,觉得无聊干脆做起了饭,但是又不出摊又不做工的朱有得起这么早做什么?
朱有得漱了口,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我有点事,去……哦,我去你满舅家,帮、帮他的忙,对!给他帮忙。”
终于说清楚,朱有得松了口气,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朱莺莺知道满舅,所以也没怀疑,就说:“现在去帮忙,一会儿还回来吃饭吧?”
“不吃了,我去你满舅家吃去。”朱有得说。
但满舅家明明是养猪杀猪的,他说去帮忙,却转身就拿了镰刀出门,他要是拿个开山斧还能理解,起码可以剁一下猪蹄,但他拿镰刀是什么意思,要给猪刮毛嘛?
朱莺莺疑惑的看着朱有得出了门。
家里煮饭的锅,盖子是关不紧的,所以急也急不来,足够六张嘴吃的饭,朱莺莺足足煮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煮好。xiumb.com
饭好了之后,她又做了好吃的白斩鸡,鸡是她出门从邻居家现买来的,做法是江南做法,看来是她在县衙时养成了习惯,一不小心又做出了江南菜。
菜里不加辣,刘小花特别喜欢。
但让朱莺莺疑惑的是,朱有得上午没有回来就算了,中午他也没回来,中午过后还是没有回来。
记忆中朱有得是很沾家的人,不会在村子里闲逛不回家,满舅那边能帮忙的事只有吊猪(杀猪),没道理中午下午还在吊。
朱莺莺站在院子里仅有的一行白菜前,随口问道:“我爹到底干嘛去了呀?”
张翠兰不敢说话,朱苗苗站在井边洗衣服,接话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关心一下罢了。”朱莺莺说。
朱苗苗想着既然两人说上了话,应该就可以问一下别的事情,她于是边捶打衣服边说:“你有没有去看一下你姐夫?”
“没有。”朱莺莺直接回答,“我看他做什么?”
关心慰问?没必要。挖苦挑杏?不需要。
朱苗苗便不再说话了,埋头敲打衣服,不时用袖子擦一下额头上的汗。
朱莺莺也不主动与朱苗苗说话,免得一说多,朱苗苗又想让她去把刘田生弄出来,那么一个定时炸弹,赌鬼吸血虫,吸了朱家多少年的血,还想吸她的血,最后连自己女儿也不放过,她当然是愿意他在牢里蹲久一点,才好多过几天清净日子。
等朱苗苗洗完,朱莺莺也到井边去洗了自己的衣服,下午没别的事,她就跟张翠兰说,自己要上山去找找野菜。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能找到点野菜或者山货换钱,就更好了。
朱莺莺出门前,发现放在家里的竹筐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张翠兰说是之前刘田生来家里时砸的,如此说她就不觉得意外了,于是从家里拿了块破布挂在腰间,又拿了一把砍刀,这便上山去了。
走到山脚,朱莺莺看着比之前更绿、更茂盛的山头,开始思考今天能找一些什么野菜。
现在已经快六月份,一年一季的蕨菜已经过季节了,山沟旁的枸杞树芽她都摘过一遍,到现在再长出来的,就不如她之前摘的那么好了,倒是菌类可以找找,或者竹笋,朱莺莺忽然想到,现在正是挖竹笋的好季节。
决定了寻找方向是竹林后,朱莺莺正要走进山里,忽然来了两个村里人,见到她还主动喊她:“朱家小妹。”
“你来山上做什么?”
朱莺莺看过去,见是村里的两个阿姨,就回答:“我来找找野菜。”
对方两人一听,随即说起了悄悄话,当然她们的悄悄话完全是掩耳盗铃,朱莺莺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说朱家现在困难吧,只能找找野菜吃了。”
“之前不是听说有点钱了?”
“老朱那么一大把年纪还跟人去修山呢,不是困难能这么拼?”
“别人也是敢要他,万一倒在山上了怎么办?”
“他是亏得人要,这两天我见他家的五丫头带着孩子回来住了,他家还有两个没出嫁的女儿,都靠他这个老杆杆,他哪敢倒哟。”
她们投入的说着,忽然发现朱莺莺还站在前面没走,其中一个尴尬道:“诶唷,小妹,不是说找野菜去吗?”
原来她们跟朱莺莺的对话是在一问一答后就结束了。
“你们说,我爹在跟人修山?”
“修山”是村里的一种短工活,有山的大农户需要开垦自己的山,就会花钱请附近村里的人去帮忙,一般都需要走很长一段山路才能到达农户的山头,砍树、割草、挖地,工作内容都是力气活,所以一般只有青壮年才会去做这种短工。
村里人回答朱莺莺说:“对啊,今天也看到他去了。”
“我大儿子也去了咧,他们一起的。”
“在哪?”朱莺莺又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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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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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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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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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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