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开口的人站在顾晓情左手边。
顾晓情没应,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走到烘手机边上揪了一张纸擦手。这行为在其他两人看来,俨然是不予追究!然而当两人紧张的要离开时,顾晓情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了那个乱引导谣言的短发女人领带!
那人一脸难看,“shirley,那些都不是我说的,我就是听别人乱传,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其他人……”
“嗯。”顾晓情冷着脸松了手,“带我去见‘其他人’。”
短发女人叫陆云,是公司策划部里的一员,靳氏策划部基层员工一共十六个人,她就是其中一个。
“小悠,你出来一下。”陆云叫出早上给她说八卦的人。
小悠出来后则供出另外一人。
这样一人引一人,最后如同陆云在洗手间说的那样,她们整个策划部部门的人全部都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这些“有石锤的八卦”,百分之百也在其他部门里疯狂传开!
就像瘟疫一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不是加法,而是指数函数!
策划部门最先开始说这件事的人,将矛头指向了另外一个部门的人,这么找下去也许会捉到第一个开始这么说的人,但也可能变成一个死循环。
靳以尧说谣言不用管,那都到这地步了,还不用管吗?
都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顾晓情沉着脸半天,到底是没再和他们说话,搭乘电梯回到顶楼。
原本秘书部的屏风工作间里还有各种小小的议论杂音,但在见到她之后,前后不过两三秒时间,都默契的闭上嘴。
她不是领导,这也不是被领导抓到的反应。
顾晓情心知肚明,表情沉的更加厉害。
推开总裁办公室要走进去的时候,身后有一句急切又压得非常低的声音——“完了,一定被她听到了,她和靳总告状怎么办?”
怎么办?
呵,靳以尧不会管还能怎么办?!
顾晓情身上带着的火气就差没烧着办公室,靳以尧问:“怎么了?”
“没事!”顾晓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点开电脑右下设置忙碌的qq,然后进入公司的群,找到了策划部第一个开始传谣言的人。
也许这是个死循环,但也许不是。
现在,哪怕是掘地三尺,她也要找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耍花样!m.χIùmЬ.CǒM
靳氏总部的q群里连后勤部的人都在,除了两个四五十岁的保洁阿姨qq号是摆设以外,所有人都联系得到。
偏偏传播链最后一环,就是那个将近五十岁的保洁阿姨。
聊天框里有人还在不断道歉。
顾晓情却没工夫搭理,迅速在自己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堆文件里翻找,她记得自己隐约有看到过……
存疑的文件夹翻出来看都没有,她抬头问靳以尧:“靳总,我记得有个公司各个部门员工的联系表,你那边有吗?”
“有。”
顾晓情于是起身要去拿。
可靳以尧没动,他只是将身子后拉半分,抬眼看她,“要来干什么?”
“有急事联系个人。”
哪怕对方的“急”都已经写在拧着的柳眉中央了,他还是慢条斯理的,“急事?急的是公事还是私事,公事的话我不记得需要你联系什么人,私事现在是上班时间。”
顾晓情没解释,只是乌眸里迅速染上了恼怒,同时,还隐约着一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委屈。
正自僵持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响了起来。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顾晓情抿唇,“单子给我。”
“我午餐定了?”
“十分钟后,你得和芳华的老总见面吃饭。”
“行,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
顾晓情憋屈的眼睛一热,捏着拳头就出了门。
“你上哪儿去。”
“拉屎!!”
脆弱就像是完全绷紧的神经,撑不住任何外力攻击,哪怕试一次试探性的触碰。
顾晓情生孩子、养孩子,在陌生的城市独自打拼,从来不知道脆弱怎么写,也从来不让自己有机会去知道。有些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她总是能在濒临情绪临界点的时候,控制住自己。
但是,现在明明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不断撞击她的心理防御。
顾晓情心里其实很清楚,靳以尧没有任何理由偏袒自己,站在自己角度帮说话,但他这样的“公正无私”和“处事习惯”,莫名的在她面前就成了不可饶恕。
明明昨天还能为她和黑社会的人打斗,现在却坐视不管。
在洗手间压下几乎汹涌的委屈,顾晓情确认自己已经调整好心态后转身离开,结果一出女厕门,就看到了靳以尧。
如果是前一刻,顾晓情觉得自己绝对能怼上一句:“怎么,你也来拉屎?”但现在心境发生了变化,她非常克制的和靳以尧点点头,然后就要从他面前走过回去办公室。
只是经过他的时候,却被靳以尧拉住了胳膊。
“干什么!!”
还以为情绪真的控制好了,结果一出口,那话里简直恨不得吐出一口三昧真火来!
“时间到了,直接去见芳华的人。”
顾晓情尽管不太情愿,但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应了声:“嗯。”
等总裁专属电梯的门合上,靳以尧才又说:“永源的企划案做好没有?”
“已经催复检了,黎总说下午能好。”
“嗯。福泰那边的人怎么说?”
“上午联系的,说是几个百分点的利益太大,需要和上级请示一下,但会控制在两天内给出答复。”
“好。下午气的什么?”
刚刚靳以尧问公事,顾晓情一板一眼的答,这会儿却绷住,没吭声。
“嗯?”
“待会儿吃饭算公事吗?”她干巴巴的反问。
靳以尧仿佛听出了这话背后的置气,轻问,“生气了?”
顾晓情不说话。
“还找名单,被欺负了就找领导。”靳以尧看着她,把音量压了压,“公司里可不允许私下打击报复。”
他这话不重,甚至带着玩笑意思的偏袒,可顾晓情就是倏地红了眼!
正看着她的靳以尧见状薄唇一抿,还要说点什么,电梯却不凑巧的抵达一楼并且打开了门。而顾晓情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率先快步走出电梯。
顾晓情得死死咬着压,才能忍下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她不知道是因为靳以尧故意说那些煽动人情绪的话的原因,还是自己今天的确过于脆弱,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经不得半点刺激的情况。
她只是没忘记,在和两人关系被扭曲肆意传播的这件事情上,她是找过靳以尧商量的,只是他却混不在意,还把一盆冷水扣了下来。
当然,靳以尧的罪行远不止如此!
他不仅不帮她,还在她花了不少时间找到谣言散布者时,端着架子给她使绊子!
这么一想,也许是被感动出来的委屈眼泪就这么硬生生收了回去。
所以说,楠楠那收眼泪的功夫很可能是遗传……
“哎,谁让你这个点出来打扫的!”
一句急匆匆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顾晓情下意识闻言看去。
这一看,喝!!不得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远处拿着拖把、穿着靳氏保洁制服的人,可不就是她要找的四十八岁阿姨宋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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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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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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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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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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