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百里婧宸和顾年之间的诡异气氛没能维持多久,在西晋抵挡了东阙的第三次进攻之后,百里婧宸和顾年再一次起了冲突,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百里婧宸在接到军报之后,硬撑着身子去了主账,顾年等人都在里头,正在连夜商讨对策。见着百里婧宸来了,纷纷起身行礼。百里婧宸瞥了众人一眼,冷着声音质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不来禀报,怎么,现在你们就已经当孤是死的了吗?”
“陛下息怒。”
“息怒?”百里婧宸将手中的军报甩在了众人眼前,指着地上的军报,怒声道:“和东阙的这一次交手,我西晋折损了一万将士。一直以来,你们拿不出法子来抵挡东阙,只能任由西晋将士惨死。事到如今,你们一个个的只能在这里让孤息怒,你们告诉孤,孤要如何才能息怒?”
百里婧宸会这么生气是有缘由的,这东阙的三次进攻,虽然都被西晋给挡了下来。可是西晋损失惨重,并且眼看着士气一天天的低落下去。长此以往,东阙的铁骑早晚会踏进西晋的国土,肆意虐杀西晋百姓。
“咳咳,咳咳咳。”百里婧宸咳嗽了几声,她原本是打算歇息的,可一得了军报就匆匆赶来。之前是心急军情,顾不上自己。现在回过神来,百里婧宸只觉得浑身冰冷,身子不住的发软。
江公公连忙上前扶住了百里婧宸,让其坐下,又去吩咐人多取些炭盆来。一直沉默的顾年此时也忍不住了,亲自去灌了汤婆子,又将汤婆子放在了百里婧宸的怀里,轻声道:“师傅吩咐过了,你的情绪不能激动,这样容易伤身。
这一次和东阙交手,我军吃了亏。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也不能操之过急。天气逐渐开始寒冷起来,将士们适应不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执意反击,只怕是会得不偿失。”
“你说的,孤何尝不明白。”百里婧宸叹了口气,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汤婆子,双手轻轻摩挲着:“临渊,现在战况如何,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再这样拖下去,将士们耗不起,孤更加耗不起。为今之计,我们只有速战速决才可以。”
“别说了。”顾年打断了百里婧宸的话,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顾年怎么可能听不出百里婧宸话里的意思。转过身去,顾年让其他人都先退下,主账里只留下他和百里婧宸两人。
百里婧宸抬起头来,看着顾年的背影:“临渊,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为了大局着想,孤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不清楚。”顾年转过头来看向百里婧宸,眼神中写满了不甘心:“你既然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你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这种话来?你知不知道,拿你当诱饵这件事有多危险?
莫图是什么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他生性多疑,你重病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他势必会想办法来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他诡计多端,连久经沙场的夏霆都着了他的道,受了袭击;更何况是你?
你现在的身子如何,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清楚。你现在的身体那还受得起一丝冲击?若是你受了伤或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你让我怎么办?”
百里婧宸心疼顾年,心疼所有人,可她就是不会心疼自己。从她知道自己的命运那一天起,她就已经不会心疼自己了。因为在她的观念里,什么都是重要的,唯独她自己,是哪个最不重要的存在。
“当初孤决定御驾亲征的时候,孤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去。”百里婧宸站起身来,直视着顾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缓慢开口:“如果,孤只能躲在这营帐里苟且偷生,那么孤百年之后,也不会安心亦不会瞑目。
可倘若,孤是为了西晋百姓和这军营里数以万计的将士而死,那么,孤不悔亦无怨。这是孤的宿命,孤认了。”
顾年不敢置信的盯着百里婧宸,仿佛百里婧宸说的这番话好像是天方夜谭一般滑稽:“宿命?到了现在,你用宿命两个字来回答我?那我们之间的一切算什么?你抱着必死的信念,不听任何人的劝阻,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我是应该跟着你一起去死,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临渊。”百里婧宸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让顾年如此生气,还想开口辩解,可惜顾年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顾年捡起地上的军报,狠狠攥紧:“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法子,重挫东阙的锐气。如果,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么我顾年,不配为人。”说完,顾年甩袖离开了主账。百里婧宸目送着顾年离开主账,身子一软,跌坐回了椅子上。这是第一次,百里婧宸觉得自己这个女帝做的太过于无能了些,她想不出两全的法子,也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满意……
和顾年的再次不欢而散,接下去的几天,顾年就好像消失了一般。百里婧宸试着去找过顾年,可顾年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在忙些什么,每次都找不到顾年。百里婧宸又去问了慕容泽和江公公,可是这两人也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百里婧宸心里也清楚,这两人肯定是得到了顾年的吩咐,要瞒着她。可是这样,百里婧宸心里越是着急,她怕顾年会为了她,铤而走险。
“哎。”听着百里婧宸不知第几次的叹息声,正在为其把脉的天机老人将手收回,开口劝说:“陛下,老夫曾告诉过您,您如今只能静心休养,万万不可忧思过虑。”
“孤明白。”百里婧宸点了点头,可还是忍不住的叹息担忧起来:“不瞒前辈,前几日孤和临渊发生了争执,孤想以自己为诱饵,引出莫图,可是临渊不愿意。这几日,临渊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日都见不着人。孤担心,临渊会为了孤去做些傻事。”
听了来龙去脉,天机老人宽慰道:“陛下不用过于担心临渊,临渊那孩子聪慧,冷静、不会去做一些没有把握的事情。想来,临渊应该是想出了什么计策,急着去安排所以没能顾得上回禀陛下。所以,陛下大可放宽心,有临渊在,他定能守好陛下的江山。”
“孤是不是很没用?”百里婧宸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孤不是西晋第一位御驾亲征的女帝,却是最没用的一个。这西晋天下,明明是孤的责任,可到头来,这责任却成了临渊的。他不仅要操心孤的病情,还要担心战场上的情况,忙的是不可开交的。可孤呢?孤只能在这里,什么都帮不上临渊。”
“陛下言重了。如今陛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养好身子。只要陛下无虞,西晋就能无虞。”天机老人劝慰道。
百里婧宸听闻这话,轻笑一声,看向天机老人,直接问了出来:“前辈,现在没有别人,孤想问您一件事。就凭孤现在的身体,孤还有希望能够等到司马太傅回来吗?”
天机老人张了张嘴,回答不出来。如果是别人,他还可以想出对策来隐瞒。可对方是百里婧宸,他是不是说谎,百里婧宸很是清楚。等不到天机老人的回答,百里婧宸也不意外,收回目光,轻声道:“前辈,如果到了那个孤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孤希望前辈能够带走临渊。”
“陛下……”
“孤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点孤心里很清楚。这段时间,临渊一直陪着孤,孤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孤也不敢去奢求了。如果孤注定一死,那么孤不希望到最后,孤留下的只有悲伤和苦痛。临渊很好,他还会有很好的一生要度过,他的余生应该是多姿多彩的,而不是为了孤,终日凄凉。”百里婧宸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她要以自己为诱饵,来结束这场战争。
许是看出了百里婧宸心里的想法,天机老人赶忙开口:“陛下三思,陛下无论作何决定,务必要想想临渊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孤……”
“陛下,陛下。”
百里婧宸的话还没说完,江公公已经激动的从外头跑进了营帐,嘴里高喊着打断了百里婧宸的话:“陛下,胜了,胜了。”
“什么胜了?”百里婧宸被江公公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一头雾水。
“陛下,顾相和慕容大人联手,排兵布阵,不仅打退了东阙的再次来袭,还重创了东阙的数十名大将。这一次,东阙是大伤元气了。”江公公将最新的战报禀告给百里婧宸,他也下意识的再次称呼顾年为顾相。
“真的?”百里婧宸眼里亮起一抹亮光,从软榻上下来,由江公公扶着走出营帐。才出营帐,百里婧宸正好碰到归来的顾年,顾年见着百里婧宸,从战马上下来向着对方走去。此时此刻,两人的眼中只能看到彼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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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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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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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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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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