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气开始变冷,东阙又一直迟迟未能攻破边境,东阙的粮草成了很大的问题。因此,东阙大军现在也只能自驻扎在了边境外十里处的地界,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给了西晋很大喘息的机会。
天机老人去为夏霆诊治过,夏霆虽是一介武夫,身体也一直都很好。可这次的暗算,重重伤了夏霆的元气,夏霆若想早日重回战场,那么现在就只能好生休养。百里婧宸知道之后,特意下旨,让夏霆在伤没养好之前,不准上战场。
一切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最大的问题他们还没有解决。
天机老人替百里婧宸搭完脉,看了一眼营帐里放置的炭盆还有百里婧宸身上所穿的棉衣,脸色有些凝重。顾年最了解天机老人了,看到天机老人露出这种神情,主动开口:“师父,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我们出去说吧,让陛下好好休息。”
说着,顾年给江公公使了个眼色,江公公立刻上前去搀扶百里婧宸:“陛下,早上您看了一早的军情,现下去躺一会儿吧。”
百里婧宸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现在,还有什么是孤不能知道的吗?前辈,孤现在情况如何,还请前辈告知。”百里婧宸的话让顾年和江公公对视一眼,很是无奈。
天机老人也有些感到好笑,他自然知道顾年的意思,可百里婧宸哪儿是那么好哄骗的人啊。天机老人又坐回了百里婧宸的身边,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回答到:“如今不过是刚刚入秋,可陛下却已经早早的用上了炭盆、穿上了棉衣。可见,陛下身上的寒毒已经开始压制不住了。”
天机老人说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了顾年的心上。顾年走过去,牵住了百里婧宸的手,代替百里婧宸问道:“师父,您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已经写信给义父了,相信义父一定会很快将药带回来的。”
“陛下现在的身子及其虚弱,元气也一直没有调养回来。长此以往,这毒只会一点一点耗干陛下的身子。”
“那老奴去给陛下多做些滋补的药膳来。”
“不行。”天机老人摇了摇头:“陛下如今是虚不受补,平时吃的、用的都要格外注意,千万不能马虎。”
“那怎么办?”一听到这,顾年不由得看了一眼百里婧宸。真的是不相处不知道,这几天以来,百里婧宸一天吃的东西还没有他一顿吃的多。很多时候,都是他又哄又骗的,百里婧宸才能多吃几口东西。否则的话,百里婧宸最多只能寥寥吃上几口就算了。
这几天,他是看着百里婧宸一点一点的瘦下去,每次让百里婧宸休息,可百里婧宸又总是不听。其实,他知道,百里婧宸是在担心这战况一直拖延下去对西晋不利,她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他劝说不了,也只能在身边陪着,尽力去分担百里婧宸的事情。可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止百里婧宸继续的憔悴下去。
天机老人沉吟了半晌,随后抬头看向百里婧宸:“陛下,老夫翻遍医书,找出了个法子。虽不敢说能让陛下痊愈,但是能缓解陛下的病痛,为陛下争取时间。只是,这法子过于凶险了些,药量若是差了一毫,陛下的身子不但不会好,还会每况愈下。”
“那便劳烦前辈了。”百里婧宸刚回答完,顾年又抢着拒绝:“不行,这实在太过于危险了些。师父,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为今之计,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不行,这太冒险了,我不同意。”顾年还记得,百里靖瑶曾经说过,百里婧宸幼时被人下毒,当时御医就是铤而走险用的方子。到最后,毒是解了,可百里婧宸的身子也彻底毁了。甚至,就连试药的先帝夫也因此身体衰败。现在的百里婧宸,身子已经这么差了,他怎么可能再让百里婧宸去冒这样的险呢?wWW.ΧìǔΜЬ.CǒΜ
百里婧宸转过身来,望向顾年,安慰到:“临渊,孤没事的。你应该相信前辈才对。”
“我相信师父,可是这个法子太危险了。”顾年看了一眼百里婧宸,又看向天机老人,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祈求。他绝对不希望,百里婧宸拿命去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
“法子是危险,可是这也是现在唯一的法子了。但凡有第二个法子在,老夫就不会说出这个法子了。”天机老人看向百里婧宸,沉声到:“至于如何选择,还是由陛下决定吧。”
百里婧宸沉默了,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顾年牵着她的手里,满手心都是汗。顾年在担心,顾年在害怕。说实在的,她也害怕,从她决定要面对顾年的感情之后,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好好的活着,这样她才能和顾年厮守终身,白头到老。可是现在,司马太傅迟迟未归,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也清楚得很,再拖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沉默半晌之后,百里婧宸终于开口回答了:“就按前辈说的做吧。孤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次,孤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站在百里婧宸身边的顾年没说话,对于百里婧宸的决定他并不意外,只是下意识的紧紧的抓住了百里婧宸的手。他现在能做,也只有在百里婧宸抬头望向自己的时候,给对方一个笑容。
天机老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既然陛下已经做了决定,那从明日起,老夫就开始为陛下开药了。前期药量不重,先看陛下是否能受得住药力。如果陛下受得住,那老夫会逐渐加重药量。
不过,再次之前,老夫有一事要事先提醒陛下。这药虽能最大程度上缓解陛下现在的症状,但是因着药性的缘故,陛下或许会有些难受。”
“难受?呵呵,孤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还怕这点难受不成?”百里婧宸回答的很是云淡风轻。天机老人还想说什么,可看着百里婧宸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最后也只是古怪的笑了几声,就告辞退下了。
见着天机老人退下,江公公也悄声离开,将时间留给百里婧宸和顾年。顾年听了天机老人的话,心里有些不太放心,摸了摸百里婧宸的头,轻声道:“师父说着药吃下去会有些难受,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住。不过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这些年,孤吃下去的药只怕是数都数不清了,病症发作起来难受的日子更是多了去了。你瞧,孤不都一一捱过来了?所以,你放心吧,孤没事的。”百里婧宸劝慰顾年,说的很是信心满满。顾年笑了笑,只是心中依旧有挥散不去的担忧。
很快,百里婧宸就体会到了天机老人说的难受是怎么样的难受了。刚开始药量不重的时候,百里婧宸就觉得自己喝了药之后,头昏脑涨,只要坐起来就会天旋地转。原本还以为百里婧宸是不适应药力,可把脉之后,却发现百里婧宸是适应这个药力的。于是,天机老人又开始加重了药量。
这药量一加上去,百里婧宸简直是叫苦不迭,那药一喝下去,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的,身上是不停的在冒汗。不过,这药显然是用的对了,百里婧宸这些时日受的折磨虽多,可人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连带着饮食都好了一些。
“你一直看着孤做什么?”百里婧宸放下手里的碗,摸了摸自己的脸:“孤脸上可是沾了些什么东西?”
“没有。”顾年笑着伸出手,抚摸上百里婧宸的脸:“今天是你主动要吃东西,我心里欢喜的很。”
百里婧宸挑了挑眉:“不是吧,孤不就是想吃点东西嘛,这有什么好欢喜的?临渊,你什么时候要求变得这么低了?”
“你能好好吃东西,对我而言,已经是很好的一件事了。别说是我了,就连江公公他们都很高兴。你瞧瞧,这段时间,你都瘦了多少?所以啊,你想吃就多吃点,最好是把瘦下去的肉都给长回来。”
“那你直接让孤吃成猪那样胖多好。”
“这也不是不可以啊。”
“孤才不要,那多丑啊。”
“会丑吗?可我倒是觉得那样挺可爱的。”
百里婧宸和顾年聊的正高兴,江公公匆匆的走进了营帐,见两人相谈甚欢,江公公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开。见状,百里婧宸叫住了江公公:“江公公,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公公转过身来,有些犹豫的瞥了一眼顾年,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顾年见状,起身到:“我下去吩咐他们给你做些你喜欢吃的吧,现在你有了胃口,能吃就多吃点。”
“等等。”百里婧宸伸出手拉住了顾年,随后看向江公公:“江公公,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临渊不是外人。”
“陛下,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江公公知道百里婧宸和顾年是误会了,也不再掩饰,直接开口回禀:“陛下,营外有人来寻顾阁主。”丞相顾年已经暴毙,因此,现在他们都只称呼顾年为顾阁主。
“寻我?是什么人?”
“林雪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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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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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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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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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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