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没注意,这龙城还挺大的。”打马在城墙外绕圈,秦渊仰头望着巍巍高墙的顶端,禁不住感叹一句。
进城的时候他躲在南歌的马车里,光顾着照顾身体不适的南歌,没空往外看上一眼,出城的时候一路策马,细细一算才发觉这龙城还挺大的,兴许有三四个京城那么大。
听到秦渊的话,古修远声音淡漠道:“受圣潭之水滋润的这一片绿洲就是龙城,史书记载龙城的外城墙是贴着绿洲边缘而建。”
“贴着边缘?”秦渊将这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回想一遍,心头不由一凛。
龙城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他暂且不知,但龙城南边的草地边缘倒退,与城墙相距数里。
拉了拉罩在头上的兜帽,古雪菲撇着嘴,略有些不满地说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龙城里只南边的草地越来越小,露出一片光秃秃的地方,难看死了。”
“只有南边?”秦渊和段南歌异口同声,而后面面相觑。
看一眼秦渊和段南歌,古修远淡漠道:“我原也以为圣潭应该在草木最茂盛的龙城之北,但遍寻无果。”
秦渊和段南歌又齐齐拧眉,而后转头看向廖八。
“老八,你怎么看?”
望着龙城北方仔细想了想,廖八沉声说道:“回爷的话,若龙城的草木皆由圣潭之水润养,那草木的盛衰必受圣潭之水多寡的影响,若龙城的南边草木最衰而北边最盛,照理来说那圣潭之水的源头就该在北方,水流自北向南,因而南方枯竭时,南边的草木自然枯萎凋零。”
这道理一定没有错,且亘古不变,他们若想寻到圣潭,往北走一定没错,只是究竟要走多远,他却也说不准。
望着北方,段南歌问秦渊道:“你可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
“自然记得,”秦渊痞痞一笑,“你说那圣潭的水面必是与圣女府里那口井里的水面相平。”
南歌会在这个时候这样问,那需要他回答的只可能是这一句话。
“没错,”段南歌点点头,“圣女府虽建在筑台之上,但其实也没比地面高出多少,尤其龙城屹立几百年,有些地方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说不定。”xǐυmь.℃òm
秦渊的眉梢微挑:“你的意思是说那圣潭之水就在城北近处?”
可遥望城北,那是一片戈壁,他完全寻不到水的踪迹。
段南歌无法确定,只转头问廖八:“老八你说呢?”
“夫人所言倒是提醒了属下,”廖八摸着下巴说道,“雷氏的土地以沙漠戈壁居多,表面没有连片的草木扎根,风一吹沙石飞走,移至别处,这地面的高低起伏一直是在变的,如此经历百年,甚至可能将湖泊填成平地,少主以前都是怎么寻的圣潭?”
古修远答道:“我就带人以龙城为中心向四方行走,寻找水源。”
“那就对了!”廖八抚掌,“咱们该往地下找!”
听到廖八这话,所有人都看着廖八,有人满脸不信,有人将信将疑。
见连秦渊都是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廖八连忙说道:“爷,属下是认真的!爷您忘了雷氏这地方是在哪儿了吗?天宋最北的雪原之北,那雪原极为宽广,且南低北高,天宋北地的地势原本就要比京城高出许多,以天宋北地为基准,这雪原最北的高度相当于高山之巅,再从那处断崖跳下,约摸也就是回到天宋北地的地势高度,兴许比那还要高一些……额……爷您能明白属下的意思吗?”
因为突然有了头绪,所以廖八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
“爷看起来像是跟你一样笨的人吗?”秦渊白廖八一眼,“简而言之,若以天宋京城为基准,那雷氏所处就是高地,天宋北方那片雪原的积雪之下原本就是起伏的山地,雷氏处在雪原之中,地形跟积雪下的地形应该相差无几,换言之也该是山地。”
“正是如此!”廖八因为兴奋而笑得合不拢嘴,“南边更高,覆上积雪就成了雪原,北边的雷氏低了许多,无法形成冰雪,但飞沙走石堆积就堆成了戈壁沙漠。”
古修远拧眉:“就算是如此,有水的地方总该有迹可循,可这里根本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嗯……”廖八听了这话立刻又苦恼起来,“说的也是,总该有迹可循才是……”
卓胤然道:“若廖八的说法是正确的,那雷氏不管怎么说都处在高地,可为什么比京城还热?现在是几月份了?”
雷氏的持续高温让他们这些外人都搞不清楚季节了。
“这个……说的也对啊……”廖八更是糊涂了。
“我倒觉得老八说得有道理,”看着苦思冥想的廖八,段南歌浅浅一笑,“雷氏的高温暂且不论,这世上总有些地方的有些现象是解释不通的,单说那圣潭为何无迹可寻,我觉得这就是要问雷氏的先祖了。”
“什么意思?”古修远不解地看着段南歌。
段南歌打马向北,一边走一边柔声细语道:“圣潭是雷氏先祖发现的至宝,根据雷氏祖训所言,圣潭左右着雷氏的命运,是雷氏的命脉,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应该保护起来?连圣女府里的圣潭之水都是用那隐蔽的方法从圣潭里引流出来的,雷氏先祖这样小心翼翼,怎么可能不把圣潭藏起来?”
“这话我赞同!”古雪菲笑嘻嘻地说道,“雷氏的好多东西都是被先祖藏起来的。”
转头看向古雪菲,古修远略有些不满地问道:“你为什么跟来?”
他连琼华都没带,雪菲为什么会在这里?
缩了缩脖子,古雪菲道:“我是跟卓胤然一起来的。”
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真的不是追着古修远来的,古雪菲还打马往卓胤然身边凑了凑。
将古雪菲护在身侧,卓胤然展颜一笑,道:“今日只是出城寻找圣潭的踪迹,卑职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刚巧琼华姑娘今日有事,不能陪雪菲姑娘,卑职就将雪菲姑娘带了出来。”
一听卓胤然这样说,古雪菲连忙解释道:“是我硬要他带我出来的!”
“是吗?”古修远的声音不置可否,古修远的神情喜怒难辨,淡漠地吐出两个字,古修远就打马北行。
望着古修远的背影,古雪菲紧张得攥紧了衣袖,见古修远一如既往地连头都没回一下,古雪菲撩起腿就踢了卓胤然一脚。
“你这个方法到底管不管用啊?我都晾了少主许多日了,也没见少主有多在意我,我的疏远不会是刚好正中下怀吧?”古雪菲转头瞪着卓胤然。
少主原本就不喜欢她跟着、粘着,这下她主动疏远少主,岂不是正合了少主心意?而且她这样突然疏远了少主反倒跟卓胤然亲近起来,少主会不会觉得她移情别恋了?
想到这里,古雪菲就又踢了卓胤然一脚。
忍着腿上的疼痛,卓胤然在心里叫苦连天。
这是大小姐教他的法子,他又没亲身试过,哪知道管不管用?
“姑娘稍安勿躁,这叫以退为进。”
古雪菲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警告你,少主可不是寻常男人,若弄巧成拙,我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干笑两声,卓胤然打马追上段南歌一行。
大小姐到底为什么把这么艰难的任务交给他啊?他宁愿跟廖九一样整日趴在房梁上也不愿跟女人打交道,这太难了!
走在前面的段南歌突然就打了个喷嚏,成功地引起了秦渊的注意。
“怎么了?”打马凑近段南歌,秦渊一脸紧张,“着凉了?”
“这个天着什么凉?”段南歌好笑地看了秦渊一眼,“不知道谁在背后骂我呢。”
“那怎么可能!”秦渊一本正经道,“你这么可爱,怎么有人舍得骂你?”
段南歌被秦渊逗笑:“别胡说八道了,赶紧想想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秦渊一时没想明白。
“想想该怎么找那圣潭之水啊,”段南歌柔声细语道,“若只是骑着马在这里闲逛就能找到,那古修远早就找到了。”
把折扇一打,秦渊摇着折扇道:“理是这个理,可天知道雷氏的先祖究竟有多大能耐,又会想出怎样的奇思妙想,那几百年前的事情本就难寻踪迹,若再如你跟老八所说的那样沧海桑田,那还怎么找?”
“所以……就这么放弃了?”她也觉得事情比预想中的困难。
“那不能!”秦渊不假思索道,“掘地三尺爷也得把那圣潭给找出来!”
“为什么?因为那是古修远的事情?”段南歌挑眉睨着秦渊,总觉得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却又想不出其他理由。
“呿!谁会为他这样努力?”秦渊撇撇嘴,“爷这不是已经在古修远面前夸下海口了吗?若寻不到,那爷这脸往哪儿搁?”
“脸?”段南歌哂笑一声,“你还有脸吗?”
秦渊手腕一转就用折扇在段南歌的头顶轻敲一下:“话说得这么狠,一听就是亲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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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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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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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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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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