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展颜一笑,笑得颇有些小得意:“这是政务,爷的事儿。”
分工的建议可是南歌提出来的。
闻言,段南歌的眉梢微挑:“那你现在告诉我做什么?”
秦渊笑容中的得意立刻消散无踪,换上了几分谄媚之意:“爷原本也打算自己解决来着,可爷去看过了,那场面,爷真的是镇不住,还得爷聪明伶俐、机智果断的小南歌出面。”
这女人啊,不管出身如何、学识如何、年纪如何,闹起来都让人难以招架,幸而南歌不是那样的性子。
听了秦渊这话,段南歌眉心微蹙:“你越是这样夸我,就说明这件事越是麻烦。”
被段南歌说中,秦渊摸了摸鼻子:“爷让谭宜修来接你,这会儿差不多就该到了。”
段南歌顿时就瞪起眼睛看着秦渊,眼底却全是笑意:“你倒是学会先斩后奏了啊。”
秦渊咧嘴一笑。
正说着,秋心就脚步轻快连蹦带跳地进了门。
“王爷、王妃、景曦公子,谭大人来访,正在堂屋里候着。”
自从颜雅君离开了吴王府,秋心就一直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整天从早到晚都是好心情。
长孙景曦笑道:“这人还真是遭不住念叨,才刚说道他他就来了。”
“回来再跟你算账。”皱皱鼻子,段南歌迈步出门。
目送段南歌离开书房、离开这院子,长孙景曦低声道:“有的时候我真说不清王爷您到底是喜欢王妃还是不喜欢王妃,这样混乱的事情,且还是别人的家事,咱们放着不管不就得了?王爷您做什么要让王妃去跑一趟?之前可是我跟您一起去的,那乡野悍妇撒起泼来连我都要退避三分,王妃虽是习武之人,可她能对一个乡野悍妇动手吗?那指定是不可能的啊!”
“放着不管?”一想起客栈里那蛮不讲理的妇人,秦渊的眼角就不受控制地狠跳两下,“那妇人若当真只是不想要那个女儿了,她大可以立马离开,没人拦着她,可她偏不走,就赖在客栈里整日撒泼,闹得沸沸扬扬,这是能放着不管的事情?”
长孙景曦蹙眉:“王爷的意思是说那妇人有意为难官府?可她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
一个乡野村妇,怎么有胆量与官府作对?若她遇到的人不是王爷,她便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好处?”秦渊哂笑,“你可记得那日你与爷去时,那妇人都说过些什么?”
秦渊这样一问,长孙景曦才细细回忆起来,只是那日场面混乱,那妇人又哭又嚎,声音大得叫听的人头疼,长孙景曦只顾着心烦,没太留意那妇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如今静心细想却也没什么印象。xǐυmь.℃òm
见长孙景曦想不起来,秦渊也只是笑笑,坏心地不去提醒长孙景曦。
另一边,段南歌在吴王府的堂屋里见着了谭宜修之后只说一声知道了就要谭宜修引路,谭宜修自然也不多话,虽说屁股都还没坐热,却还是站起身带上段南歌大步流星地走出吴王府,而后策马奔向月福客栈,路上简单地跟段南歌说了几句,可似乎有许多话让谭宜修觉得难以启齿,因此这几句说得含含糊糊,反倒叫段南歌更加疑惑。
踏进月福客栈,段南歌本是要随谭宜修一起上楼,去客房拜访所谓的闹事之人,可才刚进门段南歌就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
秦渊说这里有事情需要她来处理,谭宜修说来接姑娘的人当中有妇人闹事,那么为什么这客栈里不管是掌柜的还是跑堂的瞧见谭宜修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们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情简直是藏都藏不住。
“谭宜修,”段南歌突然将正要上楼的谭宜修喊住,而后才快步追上去,低声对谭宜修说道,“那妇人住在哪间?”
谭宜修愣了愣,莫名其妙地跟着压低了声音:“三楼地字间。”
“知道了,”段南歌轻轻点头,“你且在大堂里等着,我先上去看看,若有事我再喊你。”
“王妃?”谭宜修不解。
为什么要让他在这里等着?
段南歌柔声细语道:“你太显眼了,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官府的人。”
段南歌这样一说,谭宜修就明白了段南歌的用意,只是却并不赞同:“这里的人也都知道王妃是吴王的王妃。”
王妃本就常在外走动,加上那些闹得满城风雨的流言蜚语,如今王妃在广陵城中的名气怕是比王爷还要大,城中百姓自然也都认得她。
没想到谭宜修会回嘴,段南歌偏头看着谭宜修,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城中百姓都认得我,可那些从外地来的人还不认识我,但他们却已经认识你了。”
因为她当时的一句吩咐,所以现在谭宜修就是水贼一事的负责人,不管是对水贼的判决惩罚还是该如何安置那些姑娘,这些事都是谭宜修在负责,客栈里有人闹事当然也需要谭宜修出面,一来二去的自然是谁都认识谭宜修了。
谭宜修哑口无言,只是还有些不情愿地看着段南歌。
王妃是不知道那乡野妇人的凶悍,但他见识过,可怎么敢让王妃一个人上去?
见谭宜修一脸担心,段南歌摇头失笑道:“那妇人不就在三楼吗?你从这里上到三楼也用不了多久,怕什么?而且我瞧着像是打不还手的人吗?”
谭宜修再一次无言以对,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被段南歌说服的样子。
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王妃怎么说都是对的,可一旦发生了危险的事情,再说什么都晚了。
见谭宜修一脸倔强,段南歌摇头失笑:“你这个人可比看起来的谨慎多了,可武官总是要有些冒险精神的。”
谭宜修沉声道:“冒险精神卑职有,却不是让王妃去冒险的精神。”
听到这话,段南歌登时就被谭宜修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可刚要跟谭宜修说些什么,段南歌就眼尖地瞄见三楼的走廊上有人冒出头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段南歌猛地推了谭宜修一把,将谭宜修给推到楼梯后面去了。
从三楼冒出头来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豪气地把手往走廊的栏杆上啪的一搭,那女人就大嗓门地喊了一声:“掌柜的!”
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谭宜修的脸色顿时一黑到底。
就是这个女人整日哭嚎闹腾,那声音简直有如魔音灌耳,要叫人折寿了。
掌柜的显然也并不喜欢这个住客,幸灾乐祸的神情微微转成厌烦,可人一走到大堂中间,再仰头看向那女人时,掌柜的就是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
“这位夫人有何吩咐?”
那女人嘭的在栏杆上敲了一下,恶狠狠地问道:“掌柜的,你们客栈的厨子是回家奔丧去了吗?老娘半个时辰前要的烧鸡怎么还没到?”
掌柜的眼神一沉,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说话的语气虽不如前一句热络,却还算客气:“让夫人久等了,咱们这儿的厨子做的烧鸡那叫一绝,只是花的时间长一些,这广陵城里富贵人要求极高,厨子一向不敢懈怠,这会儿正给夫人做的也是平日里做给那些当家的吃的,工序繁杂,调味考究,不过夫人若是不那么在意,咱们现在就能将烧鸡给夫人端去。”
“现在就端来?”明明是这女人跑出来兴师问罪,可这会儿听见掌柜的这样说,这女人反倒更生气了,“将没做好的东西端给老娘,你这是看不起老娘啊?官府的人不是说要你们把老娘当成贵客一样招待吗?你们就是这样招待贵客的?信不信老娘去官府告你们的状让你们这店开不下去啊?!”
掌柜的又气又无奈,偷偷转头看向段南歌和谭宜修,眼神中带着请求,希望段南歌和谭宜修能出面帮个忙。
段南歌自然是注意到掌柜的求救的眼神,但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刚刚是谁在一旁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来着?
段南歌就是这么坏心地打算站在一旁看热闹,谁成想那妇人眼尖,注意到掌柜的飘向一旁的视线,那妇人就从楼上探身跟着望了过来,谭宜修被段南歌推到了楼梯后面,那妇人看不见,但段南歌正站在楼梯口,那妇人一抻脖子就看见了。
“这谁啊?也是官府救出来的姑娘?”说这话时,妇人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谁不知道官府救出来的那些姑娘都是从水贼窝里出来的?别管是被抓进去的还是自己进去的,都进了贼窝了,怎么可能还是干干净净的姑娘?那一个个的不知道都伺候过几个男人,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还有脸苟延残喘地活着,若换成是她,一早就撞死在贼窝里了!真是恬不知耻!
“这个……”妇人这话可把客栈掌柜的吓出一身冷汗。
乡野村妇,无知!太无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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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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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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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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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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