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咋舌,冷哼道:“那你说说你现在这是破的哪门子的机关?”
歪头故作认真地想了想,段南歌狡黠笑道:“这是门窗不能走只能拆瓦入室的机关?”
秦渊登时就白了段南歌一眼。
这女人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吧!她这悬绳挂人的法子分明就只是偷盗之术,跟机关有什么关系?
见秦渊一脸不信却没再追问,段南歌扬了扬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可某个瞬间,段南歌脸上的笑容突地僵住,抬手就给上面的己未比了个手势。
己未的心头一跳,猛地在少越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停下!”
因为太过紧张,己未的这一巴掌是全力打了下去,那啪的一声响听得廖九和荆风都抽了抽面皮,少越更是疼得龇牙咧嘴,却没跟己未计较,只立刻拉住了绳子,一寸都没再脱手。
廖九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机警地跟着拉住绳子。
秦渊在段南歌比出手势时就低头看向脚下,悬在半空的身体轻轻摇来晃去,秦渊的视线也随着身体的摇晃不停变换着角度,阳光从屋顶的洞口斜照进仙居殿内,秦渊的身体一晃,视线一转,便看到在阳光下交织成网的透明丝线,斜照下来的阳光明明是暖的,可经那丝线一反就透着一股寒意。
跟地面上的铃网相同,这丝网布在仙居殿半空,同样是平铺覆盖了整个仙居殿,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人要通过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出于惯有的谨慎,秦渊将里衣的衣袖整个撕扯下来,丢了下去。
白色的衣袖飘飘荡荡地落在丝网上,静静躺着。
秦渊挑眉看向段南歌。
只是寻常的细丝?
接收到秦渊眼神中的讯息,段南歌拧眉。
陛下特地命人大费周章地在仙居殿半空织出这张丝网来,用的却只是寻常的细丝?那这张网轻易就能被破坏,所起到的作用也不过就是拖延些时间,换言之就是根本没有作用,陛下会大费周章地去做一件没有用的事吗?
正想着,一阵风从屋顶的洞口吹进,二月的风虽不如寒冬腊月的北风凛冽,却也是来势汹汹,这一吹就将秦渊和段南歌二人吹得在半空中荡了几荡,而丝网上的衣袖被这股风按着向下,突然就从丝网穿过,飘飘荡荡地继续下落,零散成无数碎片。
看着飘落下去的碎步,秦渊只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若不是南歌及时喊停,那现在变成碎片的怕就是他跟南歌了。
咽下一口口水,段南歌问秦渊道:“这是什么?”
她有想过这丝网可能不是寻常之物,却没想到会这么不寻常。m.χIùmЬ.CǒM
“琉璃丝,”秦渊面色凝重,“色如琉璃,柔如绣线,纤细如发,削铁如泥。”
“好东西!”段南歌听得两眼发亮。
“的确是好东西,”秦渊沉声道,“爷只听说过琉璃丝,却从未见过,廖氏能工巧匠无数,研制多年却未有成果,没想到这仙居殿里倒是有这么多。”
父皇从哪儿得来的琉璃丝?在天宋境内,若连他廖氏的匠人都做不出,那就没有人能做得出,这份自信他还是有的,可这琉璃丝若不是天宋匠人做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可惜不能带走。”遗憾地撇撇嘴,段南歌就对这带不走的琉璃丝失去了兴趣,突然发力在半空中荡起秋千来了。
被段南歌的大动作惊到,秦渊一脸担心:“你在做什么?”
段南歌柔声细语道:“暗影卫都在这丝网的上方守着,也就是说这丝网一定有出口,或者它一定是能拆下来的。”
不然这丝网抵挡了从屋顶潜入的贼人,也阻住了暗影卫下到地面抓贼的去路。
“未必,”秦渊却不如段南歌乐观,“地面上还有铃网,那铃网一响自有禁军进殿捉贼,用不上暗影卫。”
段南歌不以为意道:“四处找找总不是件坏事,万一找到了呢?要知道比起禁军,陛下素来更信任暗影卫。”
觉得段南歌这话有几分道理,秦渊也跟着荡起来。
见状,屋顶上的己未连忙说道:“帮个忙拉住绳子,一寸都不能脱手!”
话音落,己未就抓住绳子,帮少越拉住,而荆风也不问缘由地帮廖九拉住绳子,不让一寸绳子脱手。
秦渊和段南歌两个人越荡越高,却还是触不到仙居殿的墙壁,到最后,两人松了一直缠在脚上的绳子,一直折着的一段绳子自然垂直,两个人的身体就随着猛然下落。
扭腰横身,当绳子再次被拉得笔直时,秦渊和段南歌正悬在丝网上方,四肢平展,唯有腰上系着绳子吊着。秦渊比段南歌高,因此方才踩住绳子的时候折起的那段绳子就比段南歌要长,此时那段绳子展开绷直,秦渊悬着的位置就比段南歌要低。
瞪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丝网,秦渊惊魂未定,额前的碎发自然下垂,随着秦渊晃荡的身体飘来飘去,而后撞上一个琉璃丝,瞬间就被割断,离秦渊远去,秦渊当即就给惊出一身冷汗。
转头一看秦渊,段南歌也是给吓到了,赶忙给己未比了个手势,己未便让廖九和荆风把秦渊往上拉了拉。
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秦渊长舒一口气:“吓死爷了。”
“你当心些!”因为秦渊的不小心,段南歌有些恼。
“对不起对不起,是爷的错,”秦渊连忙道歉,“爷一定当心,一定特别当心!”
瞪着秦渊,段南歌难得语带怒意,道:“再这样你就上去,我一个人就行。”
“爷保证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秦渊抬手作发誓状,“爷保证!”
段南歌没再说话,只剜了秦渊一眼,也算是给秦渊一个回答了。
再一次分别向两边荡开,为了不跟那危险的琉璃丝亲密接触,两人都小心地调整着自己在半空中的姿势,终于身体略长一些的秦渊先伸手勾住了仙居殿靠着墙边的一根顶梁柱,而后整个人扑过去抱住顶梁柱,另一边段南歌的脚也已经勾住墙边的一根横梁,用力一勾人就靠了过去。
稳住自己的身形,两个人就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见对方安然无恙,这才各自继续自己要做的事情。
两个人都贴了边儿,屋顶上的四个人就再也看不到两个人的影子,只能通过秦渊和段南歌或扯动或晃动绳子的动作来判断两个人的意图,好在荆风十分了解秦渊的小动作,己未又是个脑子转得快的,配合起来倒也算默契。
段南歌和秦渊各在一边,两人不是没找到丝网的边缘,只是这边缘都扣在机关里面,若找不到机关的开关,两人就没办法收起这张丝网。
好在两个人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一时找不到也不慌不忙,仍旧摸索着向前。
突然想起那七个睡着的暗影卫,秦渊仰头再看了看那七个人所在的位置,而后垂眼,凝神细思。
偶然间扭头,段南歌就见秦渊蹲在墙边的横梁上若有所思,眉眼一动,段南歌也停止搜索机关的开关,盘腿坐在墙边的横梁上,支着下巴看着秦渊。
秦渊思索一阵,而后在掌心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仰起头来看一看那七个暗影卫各自所在的位置,隔一会儿又低头看一看仙居殿的地面,再在手上写画了些什么,秦渊突然飞身越出,直扑向段南歌。
眨眨眼,段南歌赶忙起身,往旁边跨出一步之后就向秦渊伸出了手。
扬起嘴角痞痞一笑,秦渊伸手抓住段南歌的手,下一瞬就被段南歌拉到墙边,与段南歌站在同一根横梁上。
“怎么躲开了呢?爷还想抱你一下。”
“抱我?”段南歌白了秦渊一眼,“我看你是想把我给撞下去。”
秦渊嬉笑道:“那爷哪儿舍得?”
话音落,秦渊就沿着那一根横梁向东走去。
“知道如何开启机关了?”见秦渊抬脚就毫不犹豫地往东走,段南歌就跟在了秦渊身后。
扭头看一眼段南歌,秦渊得意地笑道:“还有爷打不开的机关吗?”
段南歌撇撇嘴,嫌弃地白了秦渊一眼。
秦渊的脚步有些快,看起来只是胸有成竹地随意向前走着,可实际上秦渊却掐算好了每一步迈出的距离,这距离时而长,时而短,等停下脚步时,秦渊就蹲下身子伸手从琉璃丝之间的空隙穿过,勾手在横梁底部一摸就摸到了一个铜钮,秦渊使劲一按,只听咔哒咔哒一阵钝响,那丝网的一边就渐渐拉开。
看着段南歌,秦渊笑得一脸得意,把脑袋往段南歌那边一偏,秦渊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白秦渊一眼,段南歌却还是笑着凑上去亲了一口:“我家五爷果然厉害。”
“崇拜爷吗?”眉眼上挑,秦渊得意过了头,就显得有些嘚瑟。
段南歌故意捏着嗓子细声娇道:“妾身最是崇拜五爷,对五爷的敬意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秦渊满意地点头:“嗯,这话爷受用。”
待那张丝网完全收拢在一边,秦渊和段南歌便从横梁跃下,再次悬在半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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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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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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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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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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