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这是存心害他啊!最近国公爷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略有好转,今儿这么一闹,他怕是又得从头再来。
无辜地眨眼,段南歌端起酒杯堵住了自己的嘴,示意秦渊她不说话了,却又得了秦渊一记瞪视。
该说的不该说的南歌她都说完了,接下来要不要继续说还要紧吗?
见秦渊一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段弘冷声道:“郡王,装死呢?”
“没,没有。”秦渊赶忙爬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段南歌身边,眼观鼻鼻观口,一眼都不看眼前的温月。
“远之你做什么吓唬渊儿?”皇帝不满地睨着段弘,“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必计较,来尝尝这梅花酒,味道不错。”
过去的事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温月的心里一咯噔,狐疑地看向秦渊,奈何秦渊一直低着头,既不去看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看清他的神色,唯独那只手一直抓着段南歌的手不放。
心里有些着急,温月便将声音放得更柔,问秦渊道:“郡王可是许久都没来看奴婢了,听说郡王的婚事已定,对方又是国色天香的段国公府嫡长小姐,奴婢还以为郡王乐不思蜀,将奴婢给忘了呢!”
话说到最后,温月的声音里就多了几分娇嗔。
温月的话音刚落,段弘就冷哼一声,讥讽道:“乐不思蜀?哪儿是蜀?”
秦渊抬起头,委屈地看着段弘,可怜巴巴地说道:“国公爷,今儿是父皇要来的。”
而且还是国公爷您煽动父皇非来不可的……可后面这句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说啊!而且父皇那一副看好戏的闲适神情是怎么回事?他老人家就不能开开尊口帮帮忙吗?
一听这话,皇帝就开了尊口,却不是帮秦渊的:“今日的确是朕一时兴起要来看看,但若早知道你小子还在天香楼里藏了事儿,朕说什么也不会来啊。”
秦渊瞪眼:“儿臣藏什么事儿了?!”
父皇不说话就罢了,怎么一开口就给他添乱?
听着几个人相互之间的称呼,温月大惊,连忙转身冲皇帝叩首:“奴婢、奴婢温月,拜见陛下和国公爷,奴婢方才就听姐妹们说郡王今日带来的客人气度非凡,没想到竟是二位贵人!”
皇帝和段弘都受惯了奉承,因而温月的这一个大礼并没有让两个人有所动摇,甚至没让两个人对温月生出半分好感,只是相互交换一个眼神,皇帝和段弘都觉得眼前的温月就算称不上聪慧也够得上机灵,这番奉承听在他二人耳中索然无味,可若换了别人,心里多少都得多几分高兴。
“嗯,起吧,”皇帝懒懒地说道,“都说入乡随俗,朕今日进了天香楼,这些虚礼就免了。”
“陛下果然宽厚仁慈,”再奉承一句,温月才直起身来,转头看了看段南歌,却没行什么大礼,只是微微颔首,“奴婢眼拙,竟是没认出段大小姐来,真是该死。”
说是该死,可温月看向段南歌的目光中却带着三分挑衅。
眉眼微动,面对这份挑衅,段南歌面色不改,甚至没觉得半分不快。
说到底这温月跟那颜雅君一样,也跟她一样,都是爱慕着秦渊的女子,不同的是颜雅君一直都盼着能得到秦渊的心,成为秦渊的妻,如今秦渊的心在她这儿,正妻之位也已经被她名正言顺地预定,颜雅君可谓是再无机会,因此面对颜雅君的执拗她什么都没做。
但眼前的这个温月却还有一丝盼头,毕竟她是青楼里的姑娘,这就注定温月不管能不能得到秦渊的心,都只能做妾,若此时立场对调,她也会在与对方面对面时挑衅几番,说到底也只是想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搏罢了。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柔声细语道:“无妨,我也不是什么人人都会认得大人物,温月姑娘既然连陛下和国公爷都没认出来,认不出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琇書網
京城里的人多半都知道她段南歌的大名和“光荣事迹”,但见过她本尊的还真是没几个,她来来去去就算不坐马车也都是策马快行,如温月这样忙着过日子的人哪里会特别注意到她。
温月的脸瞬间涨红。
她家是农户,住在离京城不远的村子里,根本就没有机会见一见陛下和国公爷这样的大人物,后来被卖进天香楼,以她的资历和排位平日里是不能轻易离开天香楼的,陛下和国公爷又没来过天香楼,她从没见过,怎么可能认得出?
温月有些害怕地瞥了眼皇帝和段国公,就见皇帝还跟方才一样笑容可掬,段弘也仍旧是黑着一张脸,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她没认出他们就生气,温月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这一放下心来,温月就觉得段南歌是故意的,故意要点破她不认得人的事实,故意要让皇帝和段弘生气,故意要让她温月受罚难堪。
温月的心里顿时就委屈起来,既委屈,又恨。
今天她是头一次见到段大小姐,没招她也没惹她,段大小姐为什么要为难她?难不成就因为郡王来了天香楼?可又不是她把郡王喊来的,为什么要把气撒在她身上?还是说只是因为她方才说郡王最喜欢她的舞姿?可她又没说谎,郡王以前确实是这样夸过她。
委屈着委屈着,温月的眼眶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
“你……”怔怔地看着温月,段南歌有些被吓到了。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段南歌有些见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这莫名其妙的眼泪,于是伸手推了一下秦渊,段南歌低声道:“你把人弄哭了,快哄哄。”
秦渊刚刚跟段弘说完话就又低下了头,听段南歌这么一说,便一脸茫然地抬头,一抬头就见温月跪坐在面前,咬着嘴唇默默流泪。
略一琢磨,秦渊扭头就瞪了段南歌一眼:“你是不是傻?”
她还让他哄?这不是越哄越要出事儿的吗?
“我怎么了?”
段南歌无辜极了,那无辜的小模样惹得秦渊又瞪了她一眼,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怎么了?”见段南歌和秦渊没头没脑地互瞪起来,皇帝不解地问了一句。
秦渊嘴快,指着段南歌就说道:“她傻。”
“谁傻!”段南歌扬手就在秦渊肩上捶了一拳。
秦渊连忙躲开,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皇帝说道:“父皇您来评评理,这温月姑娘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儿,就在儿臣面前落了泪,南歌她就说要让儿臣哄,您说她傻不傻?”
“哦?”眉梢一挑,皇帝看了看温月那略显娇弱的背影,将温月进门前后的所有言行回想一番,立刻就将温月哭的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再转眼看看茫然无辜的段南歌,皇帝摇头失笑,“嗯,是傻了点儿。”
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什么脾性、什么城府的都有,这点儿小伎俩皇帝早就看透了。
这回就连段弘看着段南歌的眼神都是嫌弃的:“怎么这么傻?”
“你瞧瞧,”得到了段弘的支持,秦渊把腰板一挺,理直气壮地对段南歌说道,“连国公爷都是站在爷这边儿的,还说你不傻?”
段南歌抿嘴瞪着秦渊。
秦渊赶忙伸手摸了摸段南歌的头,柔声道:“好好好,你不傻,不气不气,不管你傻不傻爷都不嫌弃你,乖啊。”
这话说完,秦渊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你,也就是摊上爷这么个对你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这若换了别人的男人呦,可得欺负死你了。”
“被乱碰!”
段弘这么一喝,秦渊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放在段南歌头顶的手,手都收回来了,才觉得有些懊恼。
父皇在这儿,国公爷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他这么害怕做什么?他怎么就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能碰了?虽说是没过门,可就摸摸头而已,国公爷至于看得这么紧吗?
撇撇嘴,段南歌挪了挪屁股,坐得离段弘近了些,可一偏头看到段弘时,段南歌又蹙了蹙眉,转眼再看看皇帝,段南歌皱皱鼻子,挪到乐伶们的旁边坐着去了。
这三个男人刚刚都说她傻来着。
见状,秦渊无奈,段弘黑脸,皇帝忍俊不禁。
“渊儿,哄哄吧。”今儿这一趟可算没白出来,年轻人谈情说爱果然有趣。
“得令!”秦渊嬉皮笑脸地追到段南歌身边,挨着段南歌就坐下了。
“你……”
“远之,回了。”打断段弘的话,皇帝起身,一脸笑容、脚步轻快地向外走去。
“……臣稍后再回。”段弘做最后的挣扎。
“快走吧!”路过段弘身边时,皇帝踢了段弘一脚,“都怨你,朕的奏折还一本没看呢,你得帮朕分担一半。”
“您找太子帮您分担去!”嘴上这样说着,段弘却还是站了起来,跟在了皇帝身后。
皇帝摇头叹道:“他若像你这么能干,朕可就能享清福了。”
段弘冷哼一声,道:“还不都是您自找麻烦。”
君臣二人吵吵闹闹地离开,正如他二人吵吵闹闹地来,连个账都不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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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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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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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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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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