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也真敢说,在这京城,的确是几乎每个人都想着攀附比自己地位更高的权贵,而维系这份联系最稳固的纽带自然就是联姻。可京城那么多的权贵之中,唯独段国公从不拉帮结派,他既不主动去讨好别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讨好,他跟所有的朝臣都只保持着同僚间的友好,与谁都没有更深的交情。
曾经太子最受重用时,段国公都不曾加入太子的阵营,如今楚王仍旧只是个王爷,段国公凭什么搭理他?何况朝中最受父皇重用和信任的人就是段国公,段国公已经攀附上了天宋最有权势的权贵,他又怎么看得上楚王?
再者说了,这妖女可是段国公已故的发妻为段国公生下的唯一的孩子,段国公珍爱发妻,自然也疼爱妖女,这妖女在段国公心里八成比段国公的命还重要,段国公会把她当成棋子一样来联姻?
秦昊回京之后就一直四处结交世家公子、小姐,拉拢势力,可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讲讲段国公的性情呢?就算是在这京城之中,也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还抱持着一颗赤诚之心,秦昊怎么敢自负地将所有人都当成是想要攀附权贵的势利小人了?
一听那一声内子段子恒的青筋就直突突。
他不过就是想带南歌出来散散心,可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两个混账!
气呼呼地坐到唐瑾身边,段子恒瞪秦渊一眼,看起来十分生气,可端起茶杯品茶的动作却异常平和温柔。
段南歌再倒一杯茶,转手递给廖九:“王爷的同伴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王爷也坐下来喝杯茶吧。”
廖九会意,得到秦渊的同意后,便将那杯茶转交给了秦昊:“王爷,请。”
秦昊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该死的!每次碰上与段南歌有关的事情他就无法平静,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总有人觉得是他行为不端?幸而这会儿逸云楼的大堂里并没有多少客人,他跟段子恒吵得也不大声,不然闹大了传到父皇那里,他必受责罚。父皇最是不喜欢他们做出有失皇室体面的事情。
平复了一下心情,段子恒不解地问段南歌道:“南歌为什么不让我逼他退婚?若在这里当众说出来,他很难反悔。”
陛下不会允许楚王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段南歌扬了扬嘴角:“看样子今日出门前该看黄历的,本是为了开心才想着出来逛逛,结果却叫堂哥惹了一肚子的不开心。”
给段子恒续上一杯茶水,段南歌又道:“楚王他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他,但有贤妃从中斡旋,这件事就不是凭他或者我一句退婚就能解决的事情。堂哥别急,再等等。”
等秦昊和段子萱的事情从流言变成了不可辨驳的事实,她就有办法将这件事彻底了结。
转头瞥一眼从楼梯上下来的段子萱,段南歌轻笑。
看段子萱这满心满眼都只有秦昊的样子,她所等的那个时机大概就快到了。
顺着段南歌的视线看向满眼春情遮不住的段子萱,秦渊好奇地问道:“段大小姐当真一点儿都不气吗?且不说楚王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你的这位妹妹这样明目张胆地勾引自个儿未来的姐夫,显然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流传在市坊里的那些传言,段大小姐可曾听过?”
明明是段子萱的做法不合礼数,但市坊里的传闻却说成是段南歌耽误了一对痴男怨女。
“自然听过,”段南歌不以为意,“青竹居里每日都有丫鬟整理好了说给我听,可比茶馆说书先生的故事有趣得多。”
“王爷。”
段子萱这一声娇媚的轻唤惊起了段南歌一身的鸡皮疙瘩,也吸引了段南歌的视线。
段子萱首当其中地款步走到秦昊身侧,笑容娇艳,声音柔媚:“王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是说碰上了廖五爷吗?”
秦昊抬起头,一看到段子萱娇艳的笑容和眼中从不掩饰的深情厚谊,心中的烦躁和抑郁就消散些许,面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三分笑意。
“在那边呢。”秦昊轻挑下巴,指向旁边的那一桌。
段子萱扭身一看,登时就变了脸色,连忙从秦昊身边退开两步:“恒、恒哥。”ωωω.χΙυΜЬ.Cǒm
一丝厌恶从段子恒的眼中闪过,转瞬即逝:“萱儿是一个人出来的?子毅呢?”
“哥哥他、他……他将我送去左相府之后,就和几位表哥去别处玩了,我是跟表姐一起出来的。”段子萱心虚地笑笑,“早知道恒哥也要来赏灯,我就叫上恒哥一起了。”
“无妨,”段子恒也温柔地笑了笑,“有左相府的人陪你出来,我就放心了。”
左相府的小姐陈涵雅嗤笑一声:“你们国公府里这些个做哥哥姐姐的,都没个人关心萱妹妹,逢年过节有什么乐子也想不起萱妹妹,萱妹妹自然是要来左相府找我们这些表姐妹,倒是叫人分不清萱儿妹妹究竟是谁家的女儿了。”
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夏秋灵娇笑两声,亲昵地挽住了陈涵雅的胳膊:“涵雅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我觉得国公府里的人倒是想要陪萱妹妹玩,可他们一个病恹恹的,吹个风都能给吹走半条命,另一个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兴许是从乡下地里捡来的,除了插秧种田旁的都不会,这样的人可怎么跟萱妹妹一起玩啊?还能叫咱们这京城第一才女下地插秧不成?”
夏秋灵这话一说完,跟着来到大堂的公子、小姐们就哄笑开了。
段南歌突然就理解了方才段子恒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现在她也有些生气了。
段子恒是什么出身,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段南歌当的一声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声音清冷道:“方才楚王爷说与您同行的小姐里有人能与民妇作伴,陪民妇说说话,但诸位小姐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出门玩乐本就图个开心,既然玩不到一起去,就不要强求了吧?”
段南歌这话让一众公子、小姐的笑声戛然而止,陈涵雅更是因为这番话而面带薄怒。
“你是什么人?这里还轮得到你说话?”
秦渊一个冷眼扫过去,冷声对陈涵雅说道:“这是爷的逸云楼,爷的夫人要说句话,还得先问过陈小姐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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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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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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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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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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