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宫寝殿,乌雅端着鎏金面盏跪于地上,祖东儿细心伺候着,端坐塌沿的处月明泾洗漱。望着男人眼下晕出的黑圈,她眉头微坠一副不忍模样。“您整夜辗转难眠,冬儿真是万般心疼。”
“本王从未有今日这般,惧怕上朝。”处月明泾语气满是疲惫。“至善至孝的夕儿,怎会忍心欺骗本王?”
“冬儿亦万不敢信!可从事发至此刻,王主已传召多次,不仅长公主,青府上下无一人进宫面主。是何误会说开就是,难道王主还能不为女儿做主吗?哎...冬儿愚钝,想不出公主究竟为何避而不见?”她一脸惋惜地道。
意在言外的话语入耳,处月明泾面色越发难看,疑云密布亦有忧虑。丁克已在丽宫外等候,他阴沉着起身走出寝殿。
“夫人,世上再无长公主与青府!”乌雅附上祖冬儿耳畔报道。
听完后冷冬儿扔下面巾,不屑地甩甩手,眼泛朦胧鬼魅冷笑。“青将军,莫怪冬儿。是祸害毁你青家!”
“大仇得报,夫人该高兴才是!”
“高兴?”祖冬儿悲怆独坐塌沿,用泪水诉尽今生遗憾:“流水不怜落花意,落花依旧思水流。”
对乌雅来说,自己何尝不是因那非凡的男子疯狂?但她可无祖冬儿那般情深自怜,看着辜负自己的人不得善终,那才是打心眼里的欣慰。既然上天让她乌雅,兜兜转转又回到京城,又圆了她的愿景,自己可不想困在这无趣的王宫,伺候他人一生,独揣心思的她望向远方。
...
宫门徐徐而开,等候多时的群臣有序而入。领在最前方的付文忠,神清气爽格外提气。身后跟着的,是三品顺天府尹管楼与重为大学士的苏起。
“付大人!”戎装跨刀立在宫门的括现,向付文忠等人行礼。
停住脚步的付文忠,微微颔首,众人相视间默契一笑。而他们中也不尽是暗自得意,在队伍后方,亦有神色愤恨之人,对前面的那群背影横眉嗤鼻厉眼相向。“哎...”却也只能叹官微言轻,相互间暗自摇头。
朝堂之上,双眉紧锁的处月明泾早已侯在王位,使跨进门槛的大臣们甚是惶恐,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各自依位而立。跪地伏叩,山呼万岁。“臣等拜见王主,吾王万岁万万岁!”
处月明泾鹰目四扫,却未望见等待的身影,再也遏止不住震怒的他,拍案而起。“大胆!放肆!”
心中有数的众臣自然明镜似的,再次叩劝:“王主息怒!保住龙体!”
“王主,臣有本要奏!”左谏议大夫周本允鼓足勇气谏言道。
“准!”
“长公主之事,臣以为有隐情。长公主与青府等人,至今未现身与常理不符,定是有人从中做梗阻扰其入朝,以达到不可告人之密。请王主明察!”m.xiumb.com
管楼上前:“启禀王主,周大人此言为笑话,长公主掌管月莹军符,又有驸马为大月兵马总领,就连宫门口的守卫班,亦属月莹军。莫非拒召,有谁可阻他们入朝面主?”
而周本允不屑地瞄向前方那几人,义正言辞地问:“敢问管大人,你作为京城府尹,奉命彻查本案,可否传唤长公主到案问询?”
“管楼不仅依律传唤,更奉王命,多次亲自至青府,请长公主及相关人等入宫面圣。”
“微臣斗胆请问王主。”周本允恭手问:“您诏长公主入宫,可曾赐与管大人诏书?”
“是传本王口谕!”处月明泾问:“依你之见,夕儿是对管楼有疑虑?”
“回王主,微臣是担心,口谕易被宣诏之人误解了圣意。”
“微臣惶恐!”管楼叩首:“长公主亲自提携管楼为京城府尹,恩情似海,又怎会曲解圣意,引长公主拒诏,请王主明察!”
“管楼,夕儿可在青府?”听了周本允所言,处月明泾倒霎那间有了丝清醒。
“回王主,臣末次去传诏,青府已有重兵把守,并未进入青府见到公主!”
“管大人所言属实!王主,可据臣听闻,青府不仅管大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亦出不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囚禁公主?”周本允怒喝。
“周大人是如何听闻?”一直默默无闻的付文忠反问:“你是实时关注青府,亦或是常去青府做客?启禀王主,公主手握军符,何人敢拦公主出府?周大人所言漏洞百出,诡辩之谈。老臣认为,青府洞察王主寻女心切,故携假公主以窃国。如今真公主献身,眼看事发,怎会安稳坐于府中?定是连夜逃离出城,才致至今未现身释疑。”
“老臣有事要奏!”知政王莫之上前报道:“自古有不受军令戾将比比皆是,长公主是被囚于青府,或是畏罪潜逃。微臣斗胆,请王驾亲临青府明察,青府不可能一夜之间,一人未留全家出逃!”
“大胆,王莫之!”付文忠急切斥责道:“京城阳族余孽未了,青府又有叛逆之嫌,此时你谏言王驾亲临,是何企图?启禀王主,假公主不仅手握兵马,又有内应相呼。老臣以为,应尽快昭告天下青府罪行,以免引起天下大乱!”
“王主冤枉!微臣对您衷心日月可鉴!大月动荡初定,长公主与青府劳苦功高,怎可随意扣上叛逆罪名?引天下人寒心呐!”王莫之真情相劝。
“你...”
“统统住口!”手抚额头的处月明泾斥责,丁克慌忙献上天麻丸,伺候他服下。
“请王主保重龙体!”付文忠语气转圜,谏言道:“同僚们虽意见相左,但皆是为大月忧虑。何不先请上那女子,当朝审讯以服人心?”
“臣复议!”管楼附和:“当事人曾说,有一物要归还王主!”
“臣苏起复议!”
“臣等亦复议!”
眼见整个朝堂已有多数追随,而以周培允为首的良臣,仍不畏强权誓死抗争。
“老臣周培允以为,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应加派人手搜寻长公主下落为首要!迟了恐酿惨剧啊王主!”
“王主,大月刚返还气息,再经不起劫难!寻到长公主再辩真假也不迟啊!”王莫之声声叩首,额头已溢出鲜血。
“臣等恳求王主亲查此案!”十多位忠肝义胆的大臣,恳切请命。
此情此景让付文忠等人实属意外,没想到那些担心谨慎的鼠尾之徒,今日是铁了心的与自己作对。但见坐上之人左右为难暴怒于面,又不敢强硬反驳。正当胶着之际,上阳卫君走上朝堂,身后跟着一身粉衣女子,端庄秀丽貌若春花,引得上了年岁的朝臣一阵惊呼。
“这是兰娘娘回来了吗?”
“恍如娘娘在世啊!”
“臣妾叩见王主,请王主恕臣妾擅自入朝堂之罪。但今日朝堂所议家事,作为王后,臣妾有责任为处月家血统纯正而谏言。”上阳卫君跪倒叩拜。
“平身吧!”处月明泾的眼神已停留在那女子处。
“叩见王主!”粉衣女子眼泪汪汪,话未出已然呜咽:“民女被奸人所冒,归家之路曲折,民女齐天冤屈上告无门。幸得管大人明察秋毫,引荐入宫,才可得见梦寐以求的父亲!”
女子的委屈泪姿,无不如处月明泾心心念念的爱人一般,他如何能不信?如何能自欺?他悲从中来,父爱显现:“你可将你冤屈一一说来,本王与满朝臣工自会为你做主。”
“养母受人所托,将我抚养成人,却不幸身染重疾,弥留之际告知身世。民女才知自己的生身父亲为大月王主,母亲为兰娘娘。养母叮嘱我定要入京寻亲,因父亲也在日日期盼。”女子泪眼纷飞,止不住地抹泪。
“说下去!”处月明泾亦暗拭泪水。
“我一人历经艰险入京,却得知父亲被囚别苑,无法相见。逗留数日已身无分文,幸得遇见一年龄相仿的妹妹收留,她待我如亲姐姐般,时日一长我们无话不谈,便不自觉间托出了身世。却不成想,她与青府公子相爱,套出民女身世后便消失无影。直至那日王驾返京,民女才再次见到,但她却与我父亲有说有笑,被父亲万般宠爱。是她霸占了我的父亲啊王主!请您为民女伸冤!”
“该死!该死!”处月明泾再也坐不住,走下王位扶起女子。“起来孩子!”
“王主啊,这才是大月公主,王主遗珠啊!”付文忠携众臣再度跪倒:“恭贺王主!”
那十几位良臣面面相觑,此刻也无了底气,她的容貌已说明一切。
“启禀王主,臣妾以为,她的容貌确实与妹妹相像,甚至连臣妾险些错认妹妹复生。但天下相像之人不是没有,可否让臣妾问她几句话?”上阳卫君报道。
“准王后所请!”
“是!”上阳卫君福福身,问向那女子:“你叫何名字?”
“回王后,小女子原叫陈梦,后来才得知真名为处月林夕。”女子仍在抽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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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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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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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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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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