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主,奴才无能,奴才有罪!”
茫然的上阳卫君望着跪在地上,万分狼狈的男人,她已习惯向他发泄自己的愤怒与不满。“为何纵容萧泰谋反?为何让雲隐门刺杀武钱时?为何允那女人将祸害引入宫?”
当歇斯底里后,她的表情却浮上了恐惧与些许戒备。若是连这个男人都欺骗自己,那她上阳卫君还能剩下什么?
“后主,这皆是...是,咱们中了计!”萧之岷有苦难言。
“不可能!不可能!”上阳卫君一万个不信,自己大权在握只手遮天,连大月天子都不是自己对手,怎会栽在黄毛丫头手里?“这都是你儿子与那丫头的错!早知今日,还不如将这蠢货与他贱奴母亲一起推入井中!萧之珉,快...快将萧泰与那丫头给我乱棍打死,剥皮抽筋!”
上阳卫君终于为自己寻到了罪魁祸首,向那个绝不违抗自己的男人发出号令。
虽已知大抵真相,可在那女人口,自己的母亲是如此低贱,甚至不如一头牲口。一向怯懦的萧泰缓缓站起,侍卫欲阻却被处月林夕拦下。“我们母亲果真被你们所杀?她们犯了何罪?萧之珉为何?你告诉我!”
愤怒的萧泰已不顾人子之道,高呼其名,自己万万不信,父亲做这一切只是为讨那女人欢喜。
“本就是贱奴,能赐便能杀!你爹是上阳家奴才,你们萧家世世代代亦是家奴!萧之珉,本宫命你将小畜生杀了!”
其实此刻的上阳卫君,急需证明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忠心。但他却瘫坐地上一动不动,半字不语。
“既然后主发话,遵她旨意!”处月林夕悠悠说道。
“是!公主殿下。”得令后,侍卫们抽出刀,准备血溅大殿。
“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啊,林夕姐姐,看在我哥,不对...我爹爹份上饶过雅儿吧!雅儿愿为做牛做马,永世不再与你作对。”
要赴死的乌雅,欲扑至处月林夕脚下哀求,被眼疾手快的陆小歌所挡。万分厌恶地呵斥:“差点害了芊儿姐姐!恶心的女人莫要脏了公主衣裙!”
“我一直很好奇,以你乌雅之智,也仅可想些下三滥招数。又怎会献上‘何人为梦,谁人可辩’之计?莫不是有高人指点?”
不甘赴死的乌雅微微一怔,但这些对她来说已不再重要。“公主殿下,饶命啊!”
这辈子唯一次做了回汉子的萧泰,对着弑母辱母仇人,破口大骂:“上阳卫君你个狠毒的女人!萧泰做鬼也不放过你,老子提前去下面等你!萧之珉就是个懦夫,不配给我们当爹!你愿做上阳的狗,我们不愿!”
不知是被儿子的话骂醒,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们,萧之岷匍匐至处月林夕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苦苦哀求。
“公主殿下,求您放过我的孩子,要杀要剐老臣只要您高兴!萧之珉一切听您的,现在就将真相托出!”
上阳卫君满脸恐惧,不知何为真相?怕真相让自己绝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拒绝惩罚。“萧之珉!别说!”Χiυmъ.cοΜ
“先将萧泰与乌雅带下去。”待侍卫将萧泰二人带走后,处月林夕向萧之岷道:“我可保萧家其他儿女安全,但至于萧泰是死是活那就看他造化。”
“谢公主殿下不杀之恩!”无奈的萧之珉,为了自己的孩子,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悠悠将往事道来:“两国联姻已有三代,大月先王后是上阳国君胞妹。其实,在兰公主以试婚妾身份入宫前,早以长公主为名探望姑母,多次出入月宫。”
“多次人月宫?贱人竟敢冒充!为何本宫不知?”上阳卫君面带狰狞,高声咆哮。
“是国君秘密安排,后主!为得就是兰公主与当年还是太子的王主交好。”
心疼主子的秦九言挣脱侍卫,奔上去抱住上阳卫君,祈求萧之珉:“不可说啊!”
顷刻间上阳卫君呆若木鸡,遂阻止秦九言。“不!本宫糊涂半生,今日索性就听个明白!”
“太子不明内情,钟情长公主,于是欣然奉命大婚。却不想长公主另有其人,心爱的人倒成了试婚妾。兰夫人对王主也动了真情,不忍欺瞒,故将实情托出。王主深感被愚弄,对上阳颇为不满几度欲毁坏婚约。但国君以兰公主母亲性命要挟,最终在兰公主的哀求下,王主才勉强完婚。”
“父王原本就是要娶我母亲!那他为何要做这样安排?”处月林夕不解。
“大月先王与太子本皆不愿与上阳再联姻,国君才有此策!兰公主温柔贤淑是王主钟爱之型,长公主...嚣张跋扈、傲娇任性,可把持王主后宫,却…。”
“老头倒想得周全!知道他掌上明珠秉性,定不讨父王喜,让我母亲替代。”
“王宫别苑并非是为兰公主所建爱巢,而是她不想听命谋害王主,又想保住母亲,故在帝后大婚前请求王主将她打入冷宫,以免两难。王主不忍,只好在宫外建造别苑偷偷相会。”
“既然我母亲已在宫外远离纷扰,为何还引杀身之祸?”
“国君长久策划,怎可容她脱逃?他知兰公主心思,故命我与秦九言随长公主入月宫。”
“其实大婚夜,王主原本打算在月眠宫安寝,是奴婢故意阻拦,说您月事在身。”秦九言拥着上阳卫君,抱歉说道。
“你…”上阳卫君手指秦九言。
“后主莫怪她,皆是国君授意!还有当年的首辅,也是上阳的人。他在宫外别苑制造祸端,使王主认为是长公主善妒故意谋害,我等则在宫内挑唆。以长公主的傲气,哪受得了屈辱?于是,帝后相互憎恨日渐加深。”
“哈哈...”上阳卫君苦笑连连。“原来真是你们所为。”
“后来兰公主在别苑生下小公子,国君知晓后震怒,命她不许留月氏后,否则就将兰夫人母亲处死,她整日痛苦不堪提心吊胆。王主得知后更加憎恨,并把这恨皆数算在了长公主头上!”
萧之珉说到此处,上阳卫君仍愤愤不平,再次恼怒道:“处月明泾不公不辨是非,听信妖狐所言冤枉于我!为了逼迫父王放了贱人母亲,竟以废后羞辱本宫、威胁上阳!”
“长公主的确并未做什么,万分委屈下才才会彻底决绝。”秦九言无比心疼。
“他总是质问你为何心如蛇蝎?那本宫便让看何为狠毒!我让父王将她母亲凌迟,让她钻心痛,使他跟着疼。哈哈...”那笑阴狠中透着心酸与无奈。
挂着冷笑的处月林夕,嘲讽道:“国君要的不就是这结果吗?”
“您不知,其实兰夫人的母亲早在她诞下小公子时,就以预见未来。她不愿女儿受折磨,自尽而亡。”
萧之珉的话使上阳卫君不可置信。“她母亲是自杀?”
“国君知长公主已然脱变,便激励她尽管大胆行事,母国可为后盾。从此以后,有首辅在前朝运作,即使接连谋害了小公子,也皆因无证据不了了之。兰公主还落了祸主、唆使王主宠妾灭妻罪名!”
“那粉嘟嘟的小娃儿甚是可爱,本宫也下不去手!”说起孩童上阳卫君满脸渴望,可仅存一瞬便被嫉恨替代。“贱人在父王那没了把柄,竟开始帮王主稳固前朝根基,不知从哪寻来道人千一拜为国师,凭他妖言惑众呼风唤雨的假把戏,便驱逐了一批上阳朝臣,简直就是叛徒!更妄想母以子贵,取本宫代之。那便只好帮父王诛了不忠之人的心肝儿!”
猛然站起的处月林夕,真想冲上去抽她两嘴巴子!“母亲是何方叛徒?对谁人不忠?”
“背叛父王!对母国不忠!”
“既然你忠诚与上阳,我便现在送你去上阳,去寻你父王,可好?”
“妄想!本宫是大月后主,死生皆在这月眠宫!”
“国都灭了,何来大月?待这儿变成上阳王宫,这便是上阳后主寝殿!你又算哪门子大月后主?作为大月一国之母,处月氏正妻,即要享夫家主母地位,却又败光夫家家业。我母亲不肯入王宫一步委居在外,却为守夫业倾尽所有?为什么?”
“因为贱人狡诈,以此魅惑!”
气势凌人的处月林夕,愤怒质问:“那你呢?除了害他、怨他、算计他,又做了什么?父王为何恨你?恨你愚蠢不自知、恨你恩江仇报、恨你帮不义之父,图谋自家江山!说父王给你了冤屈,你可曾探根究底,可曾寻解决之道?你听信旁人谗言不听夫言,自持天之骄女骄傲,却忘了,他更是大月的天之骄子!”
从小至大,上阳卫君身边人,不是阿谀奉承即是隐谋所图,哪会听过此等真言真语?她努力消化方才话语,不解:“恩江仇报?”
“萧之珉,本公主问你,国君目的为何?除了挑唆,还给了你们何任务?”
“目的是...使月氏绝后!”
“那若是她上阳卫君诞下子嗣呢?”
秦九言噗通跪倒,愧疚懊悔万分。“后主,奴婢知您孤苦遗憾!特别是看到当年的这些孩子风华正茂,定心如刀绞。当年,我等不敢悖逆国君令,又怕您会步兰夫人后尘,像她般承受丧子之痛,所以才暗地阻扰您与王主欢好!后来咱们于心不忍懊悔自责,也曾想办法弥补,却又因您与王主积怨已深,实难修好!”
“若是你上阳卫君,你父令你扼杀自己孩儿,又会如何选择?”处月林夕问道。
“胡说,你们胡说什么?父王怎会如此待我?他只是利用我而已!我是他嫡亲的女儿,绝不会像对待那庶出贱人般。我的孩儿是他嫡亲的王孙,是大月王储,是未来的大月王...主!”不愿相信的上阳卫君,却越说越失了底气。
“我母亲兰夫人,为何入月宫,你还不明白吗?你父知你狠辣,故命我母亲入宫夺你宠爱,激怒你至疯狂,再利用你的毒辣来杀至月氏绝后!阳氏就可直取大月。同时,以防你与父王恩爱有了子嗣,便又派了他们,时刻准备谋害你的孩儿。你的孤苦无依、夫妻反目半生抱憾,皆是他所愿!”
“不是…不是!你们说不是这样的?他是宠爱我的父王,怎会忍心毁我终身?”
那二人低头不语,已然默认。
“换句话说,上阳卫君才是国君算计的目标!我母亲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因她不忍加害,处处忍让躲至宫外!她虽知晓,更不忍告知你真相,只得在失母后反击,欲摆脱上阳胁迫,还你们自由!”
“她为何不说?上阳卫兰为何不告知我真相?”
“说了你会信吗?当年我父王若是想杀你或废你,他定可以做到!为什么没有?是我那善良的娘亲可怜你,替你求情!但却将自己与孩儿,皆数喂了狼!”
“哈哈…”上阳卫君癫狂疯笑,真相果真是让人绝望!恨了半世,居然恨错了人?算计半世却被自己的父亲算计!无人可依凄惨落寞,仅剩的亲情更是可笑至极,原是报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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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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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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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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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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