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姑娘,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要告诉陈嬷嬷的?”进忠拦住小荷,语气还是那样,小荷奇怪了:“我有什么话,等会儿我就回来了,大哥还等着我照顾呢。”
等会儿就回来了?进忠露出不屑地笑,对小荷做个请的手势,站在檐下的陈嬷嬷觉得一阵阵钻心疼,转头看见小福子站在那里一脸怅然若失,陈嬷嬷对小福子冷笑:“这会儿你装什么好人,你这样没有心的人,难道……”
“嬷嬷,您这就说错了,我自然有心,只是这心,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小福子回答着陈嬷嬷,不由望向小荷离去的方向,这一走,这个王府,又和从前一样了,无尽的撕咬,无尽地拼杀,不管是谁杀了谁,都要愿赌服输。
小荷跟在进忠身后走进王妃的院子,虽说小荷也没来几次王妃的院子,但每次一走进王妃的院子,小荷就觉得寒毛直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院子阳光明媚,花草繁密,不时还能听到孩子的笑声从厢房里传来。但这一切,一点都不能让小荷欢喜,反而觉得更可怕了。
“你在这等着。”进忠如往常一样先走进去禀告王妃,小荷等在院子里,有花香从不远处传来,这个季节,到底是什么花香呢?小荷眼珠子在那转动,看到不远处有一根梅枝,从墙后伸出,那梅花开的像胭脂一样红,这样香的梅花,真是很少见到。
“王妃命你进去。”进忠一走出来就看见小荷在那盯着梅花在看,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在看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小荷急忙跟着进忠进去,王妃屋内那些过年的喜庆摆设还没收完,她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抱着手炉,看着小荷走进,连声音似乎都是懒得:“我挂心大哥,却因事情烦乱,也不能亲自去瞧瞧,因此才命人把你叫来,大哥最近可还好些?”
这一听就不像是关心的话,但小荷还是照规矩认真答了:“大哥还是发烧,太医说,若是今儿能退下烧,就好了,若是……”
王妃这才瞧向小荷:“若是烧不退呢?”
“那就,那就……”小荷虽然进府时间不长,可也晓得,死这个字在王府是忌讳,因此口中只是在嗫嚅,并不敢说出来。王妃看着小荷,突然把手炉丢向小荷:“大胆奴才,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就是你们伺候的人吗?”
小荷不料王妃会突然发怒,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手炉的灰落了自己全身。进忠已经在那上前一步安抚王妃:“王妃息怒,这样的小丫头,原本就不该贴身服侍的。”说着进忠就呵斥小荷:“还捕快些跪下?”
小荷原本不过是反应不过来,这会儿进忠说着,她就急忙跪下,也不管那一头一脸一身的灰。那手炉在地上也没摔碎,丫鬟们都垂手侍立,并不敢说一个字。王妃仿佛被进忠安抚定了,这才坐正身子,对小荷道:“我且问你,你日夜伺候大哥,可知道大哥这次因何而病?”
小荷这句是知道回答的,跪在那里规规矩矩地道:“太医说,大哥是因为受凉,所以才……”
“受凉?”王妃打断小荷的话,这两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们不是伺候的好吗?大哥怎会受凉?”
“那天,我在屋里伺候,睡到半夜时候,似乎觉得屋内有光,还有凉风进来,等我起来四处看看,躺下时候那光和凉风都消失了,隔日大哥就受凉生病了。”小荷的话引起王妃的不满:“撒谎,好好地屋里,怎么会突然有光又有凉风,我看啊,定是你贪睡,忘记关了门窗。”
“奴婢并没有忘了关了门窗,奴婢不过是……”小荷话没说完,进忠一巴掌就打在她脸上:“撒谎的丫头,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撒谎,别因为平日里王妃待你们好,你们就忘了东南西北。”
“我并没有撒谎!”进忠这一巴掌,算是新仇旧恨全上来了,小荷被打的耳朵嗡的一声,但还是本能地喊着。进忠听到小荷这话,心里面高兴极了,但面上却没露出来,只对王妃道:“王妃,照奴婢看,这丫头是没有管教好,才会满口胡言。”
“这犯了错,想着推脱,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了。”王妃淡淡说着,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样大事,她竟然还想隐瞒,不惩治一二,难免就显得我为人太过仁慈。先把她拉下去,打十个板子,然后再问她实情。”王妃的吩咐让进忠十分欢喜,打十个板子,这个可轻可重,进忠监视的话,那必定会打的重,这是不死也要半残。
小荷听到自己要被拉下去打十个板子,陈嬷嬷和小福子的叮嘱全都忘了,她站起身看着王妃:“王妃,我并没有做错,为什么还要打我?”
“这丫头,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错。”王妃抬眼看着小荷,唇边冷笑更深了。
进忠欢喜地又加上一句:“当面忤逆王妃,真是当场打死也不为过。”王妃横了进忠一眼,进忠立即伸手打了自己巴掌一下:“说错了,自然要好好地惩处一番。”
王妃在这对小荷横挑鼻子竖挑眼,陈嬷嬷坐在孟澜床边,忧心忡忡地叹气,小福子端着东西走进来:“嬷嬷,再给大哥擦一擦额头。”
陈嬷嬷没有去接手巾,而是看着小福子:“大哥比你,也就小了不到两岁,你到底多狠的心,才想着这样做?”ωωω.χΙυΜЬ.Cǒm
“嬷嬷,你我都不过是伺候人的人,这要怎么做,由不得你我。”小福子看着孟澜,语气照样平静,陈嬷嬷伸手抓住小福子的衣襟:“别以为你能落到好,大哥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一起拉下去。”
“到时候,就任由嬷嬷怎么做。”小福子的眼看向孟澜,孟澜突然发出一阵咳嗽,陈嬷嬷急忙丢下小福子,冲到孟澜床边,孟澜想咳痰咳不出,只是在那不停地咳着,陈嬷嬷急忙把孟澜扶起来,给他轻轻地捶着背,孟澜咳出许多浓痰来,陈嬷嬷自然也不会嫌弃肮脏,只和小福子在他唇边不停擦拭。
孟澜咳嗽定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看见陈嬷嬷,孟澜勉强自己一笑:“嬷嬷,您怎么突然老了许多?”这一句欢喜的陈嬷嬷心花都开了,急忙伸手把孟澜搂进怀中:“大哥,你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小福子已经端着一杯水过来:“大哥,先润润吧。”孟澜就着杯沿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四顾:“小荷呢?怎么不见这丫头,难道这丫头又跑出去了?”
“大哥,您先好好歇着,饿不饿,我让厨房给您熬粥来。”陈嬷嬷心中,孟澜自然是第一重要的,温言劝着他。谁知小福子却突然冷冷地来了一句:“小荷这会儿,只怕已经被王妃惩处了!”
“小福子!”陈嬷嬷厉声喝止住他,小福子却继续说下去:“方才,王妃把小荷叫去,想是要细问问,她是怎么服侍大哥的。”
陈嬷嬷伸手就要往小福子脸上打去,就见孟澜已经挣扎着起身,要往外走去。陈嬷嬷急忙回身扶住孟澜:“大哥,小荷她定会没事的,大哥您先好好地养养身子。”
孟澜推开陈嬷嬷,陈嬷嬷从没有这样被孟澜对待过,不由愣住,孟澜已经轻声道:“嬷嬷,到了这会儿,您怎么还要骗我,王妃的性子,你最清楚不过了,若我去晚了,只怕小荷已经,已经……”
孟澜不敢想象那个爱笑的,活泼的小荷,变成一具尸首被放在自己面前的情形。陈嬷嬷扶住孟澜:“大哥,小荷是很要紧,可是你的身子骨,更要紧。”
“嬷嬷,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若不是小荷来了,若没有她说的那些话,我又怎么会好起来?”孟澜的话让陈嬷嬷无言以对,小福子已经对孟澜道:“大哥,奴婢已经准备了竹轿。”
陈嬷嬷看向小福子,一腔怒火涌上来,一巴掌就往小福子面上打去:“你这是要大哥没了命啊!”
小福子一动不动,任由陈嬷嬷那巴掌打在他脸上,这一巴掌打下去,也意味着彼此已经翻脸。小福子觉得自己手心又有冷汗冒出,这是在赌,赌孟澜承受不住打击,然后就……也是在赌,赌孟澜能够救回小荷,然后孟澜继续在这院中过日子,但不管是哪一种成功,小福子都晓得,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刻,又变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大哥,竹轿已经好了。”小福子伸手要去扶孟澜,陈嬷嬷把小福子一把推开,小心翼翼地扶着孟澜往外走,小福子看着陈嬷嬷扶着孟澜离去,唇边现出一抹不知道意味的笑,这个时候,只有等,等着他们回来,等着自己的命运,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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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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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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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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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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