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窗户开着,书桌上的电脑也开着,秦之钧穿着他们一同在市集买回来的t恤,脚上踩着一双拖鞋。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鼻梁上架着副眼镜。
房门开着,宋弥夏跟着进了屋子,看着秦之钧坐在电脑前忙碌,开口问:“听尼诺思说,烧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之钧盯着电脑屏幕,眼眸未抬,嗓音微哑,“没有。”
宋弥夏的视线挪到屏幕上,“这是转运方案?”
“这版方案已经发给项目组进行最后的确认,如果不出意外,最快后天,就可以实施。针对前期车辆运力不够的问题,也向项目组提出了申请,”说到这里,秦之钧似乎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一下,接着道:“项目组那边口头答复会帮助协调,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和对方再次确认路线和时间。至于安全问题,我已经申请加派保卫人员。”
“太好了。”听了秦之钧的话,宋弥夏明显的有些激动,确保白犀牛安全抵达勒瓦,是第一步,只要这一地步成功了,后面的,才能得以继续。
两人又就其他可能出现的环节交换了意见,等想起此行的目的,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
秦之钧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嘴巴张着,身前的女人距离他很近,他看见那双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能够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跟前几日的红花油的味道不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像长颈鹿喜爱的金合欢树叶的味道,又有点像这非洲草原上特有的气味。
秦之钧屏住了呼吸。
小手电筒的光照了进来,消毒棉签压住了秦之钧的舌根,他的喉咙处泛起一股酸意,但随即那棉签便挪开了。
“嗓子还好。”宋弥夏站起身,将棉签收入污染物处置袋,稍稍朝后退了一步,又从兜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搁在桌上,“今天夜里如果还发烧,就继续吃颗退烧药。水要多喝点。”
秦之钧面无表情地抬眸看着宋弥夏,“宋医生,谢谢。”
“谢我倒是不必了。dr.qin,这里的环境是什么样子,你不是不清楚。希望你不要耽误工作。”
“嗯。”秦之钧乖乖的应了。
他这么配合,倒是令宋弥夏心情好了很多,“行了,就这么说。”说着,转身就离开。
屋内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味道,秦之钧端起杯子喝光了一杯水,而后又起身倒了一杯,再次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
这场发烧,来得突然也消失的太快,第二天,秦之钧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工作场。卡米拉正和尼诺思在给长颈鹿妮娜喂食,宋弥夏依旧是一身冲锋衣。
“dr.qin,你的身体好了吗?”尼诺思笑着问。
“完全好了。尼诺思,谢谢。”
宋弥夏低头做着记录,耳边是尼诺思和秦之钧的一问一答,虽然大多时候是尼诺思一个人在说,但和刚来的时候相比,秦之钧已经有所改变。
看着妮娜带着自己的宝宝离开保护区,卡马拉哭了,宋弥夏望着那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拍着卡马拉的肩膀,安慰道:“卡马拉,你应该高兴这是,她们只是回家了。”
夕阳西下,静谧的非洲草原,是大自然最美的馈赠。
翌日。
从勒瓦出来,往南走3个小时的车程,便是此次白犀牛所在的保护区,越野车呼啸而去,沿途可见到大大小小的动物尸体,偶尔还有一两具备风干的巨型动物骨架,如同无声的墓碑伫立道旁,默默昭告着这片土地正在经受怎样的劫难。
尼诺思的车子开得很稳当,宋弥夏窝在副驾驶补觉,她只要是不开车,一上车便会犯困。
秦之钧坐在后座,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沉默不语。
抵达保护区,时间还不到十点,拿着盖好章的通行证,宋弥夏笑了出来。
临出发前,保护区的兽医给白犀牛做了全面检查,宋弥夏核实了检查报告中的几处关键地方后,将报告递给秦之钧,“我需要去看看小家伙们,再确认一下。”
宋弥夏口中的小家伙,其实个头一点也不小。这四头北非白犀全部是雄性,小眼睛看着炯炯有神,宋弥夏穿上了保护区的饲养服,手里拿着木杖,试探着靠近。
白犀牛的视力很差,但却嗅觉灵敏,宋弥夏的衣物上带着白犀牛熟悉的味道,随着她的逐步靠近,白犀牛表现的很是温顺。这四头北非白犀里面,年纪最大的唤做法图,年纪最小的叫博图,剩下的两只是拉夏和颂飞。xǐυmь.℃òm
和其他品种相比,白犀的角是所有犀牛之中最长的,细长如鞭,高高耸立,前角较长而稍微向后弯曲,后角较短,格外坚硬和锋利,是其自卫和进攻的武器。
这象征着财富的犀牛角,原本是它们自卫的武器,却成为了它们被猎杀的原罪。在猖獗的盗猎行为之下,群居于非洲丛林以及草原地带的野生北非白犀种群遭到了严重破坏,其自然繁育能力也日渐衰落。
对于动物临床经验,秦之钧自然是比不上宋弥夏经验丰富,白犀牛的身体散发着一股味道,秦之钧倒是毫不在意,跟在宋弥夏的脚步,手里拿着记录簿,将宋弥夏说的一些检查结果,认真记录。
做完这些,宋弥夏拿出相机,正面、侧面、后面分别拍照留存。
一切就绪,只待返程。
正午十二点,保护区的车辆居首,4头北白犀分别上了四辆转运车,最后还有两辆车辆押尾,浩浩荡荡的车队,正式启程。
非洲草原上,阳光正烈,宋弥夏看着那明晃晃的太阳,遮在额头处,朗声道:“我们回家。”
回家,令人心动的字眼。这嗓音里的愉悦,令秦之钧的唇角微勾,他坐在后座,看着宋弥夏和尼诺思说话,那脸上明媚的笑,和梦里相比,更美。
秦之钧的耳朵尖有点热,在宋弥夏看过来之前,挪开了目光。
“dr.qin,mia,等我们顺利回到勒瓦,法图它们,会更快乐的,对吗?”尼诺思的语气里充满了开心和快乐。
“是的。现在,请你专心开车,可以吗?”
“遵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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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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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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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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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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