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站起来对春杏招招手:“过来。”
小侍女急忙走过去,却被沈棠牢牢地抱住了,
小侍女被抱得满脸通红:“夫人?”
沈棠摸了摸她的头,眼前不由浮现春杏上辈子死在她面前的模样。明明距离再次重生没有多久,沈棠摸着春杏圆溜溜的脑袋瓜,只觉得后怕。
她拍了拍春杏的肩膀:“没事!你先出去吧。”
春杏短短“哎”一声,脸颊红扑扑地出去了。
沈棠双手抱膝,靠在床头,点着油灯枯坐了半夜,心里仔细回想着所有细节。
她从梅花汛回来以后,因为太过疲惫,换了衣服便要睡。就是因为太疲累,所以那时虽然她发现小狗子祖母给她的木牌不见了,也没有亲自去找,只叫了两个小厮去寻。
本以为那块不起眼的木牌应该只是落在了梅花山庄的院子里,应该没有人拿,等她睡一觉睁开眼,没准就能找到了。
却没想到等沈棠一睁眼,居然是因为被燃烧的烈火熏醒的。可是为什么好端端的,那场本应该发生在白府别院的火灾居然提前发生了?
而且徐子清,居然就是她那个便宜老公白衍。
沈棠吐出一口气,尽力保持着冷静。
沈棠确信那块木牌定是落在了梅花山庄,而目前为止所有的事,唯一不受控制的便是那块被遗失了的木牌。
而最有可能捡到木牌的人,只可能是……徐子清。
那块木牌是原身的东西,而且根据国公夫人兰娘之前言语中无意透露的信息来看,原身绝对是喜欢白衍的。
而那块木牌,对白衍却有致命的威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忽然地就对沈棠翻脸。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突破点。
沈棠发现此刻的自己居然可以非常冷静地分析起这一切来。她此刻想起那人,再没有以前那种心动的感觉,唯一有的只有被欺骗的恨意。
纪晏可能不是害死她的人,但是徐子清,却真真实实地杀了她两次。
但是如果白衍真的是能带她走出死亡循环的人,她又该怎么办呢?
芙蓉居没有熄灯,蜡烛烧了一整夜,沈棠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沈棠照样吩咐春杏说自己身子不爽,闭门不出。同时,她没忘了派人去救小狗子的祖母,但是,她也没像上辈子一样出门给白衍买药材,只是派人去了胡医师的药铺,买了几样药材。
她白天躲在卧房里呆了一天,等天黑了下来,沈棠换上一身便于行走的衣服,从芙蓉居的侧门溜了出去,她走得很慢,掌心不知不觉捏了一把冷汗,但是面上丝毫不显,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白府的路线她已经摸清了。
当远远瞧见灵堂模样时,沈棠停住脚步。她从自己的袖子里轻轻掏出一块指甲盖大的粉末,接着加快了脚步。
夜已经深了,可这一次,灵堂里却没有小厮候着,沈棠在踏入灵堂的第一秒,就不动声色地在经过一盏烛火时,把那指甲盖大的粉末扔了进去。
白衍依旧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沈棠站在他身旁,俯视他,忽然开口说道:“你的毒我能解。”
“不用再装了白衍,”沈棠声音很轻,但是很冷,“我们打开窗门说亮话,我是来和你协商的。”
“你留我一命,我帮你解毒。等你的毒解开以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只要你放了我。”
棺材里本来一动不动的男人,不知为何,听到沈棠的声音眉间一皱。他面色愈加苍白,眼皮底下的眼珠动了动,额角冒出汗水,仿佛正在经历一场不可说的梦魇。
沈棠定定地看了白衍片刻,嘴角动了动,勾出一个冷笑:“不用再装了,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她十分冷静地俯下身,看着白衍,接着道:“留我一命你不亏,不管是基础的药理知识还是毒药,我都能做。沈棠这个身份我也可以不要,如果你愿意和我达成协议,我可以换一个身份跟着你。”
“假如你不相信我,我可以先表达一下我的诚意。”说着,沈棠从头上拔下发簪,动作一停,忽然猛地向自己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划去,“如果你答应我,我可以先毁了这张脸,这样我跟在你身边,没有人会认出我──”
见她动作突然且急促,一直候在灵堂外,树梢上的小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手腕一动,刚准备用石子打掉沈棠的手,有人却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
刚刚还躺在棺材里的男人手一抬,紧紧地攥住沈棠试图伤害自己的手腕。他向来风雨面前纹丝不动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慌乱,嗓音沙哑道:“你在做什么!”
这时他才发现,沈棠刚才用簪子划向自己脸蛋的动作根本没有收力。他到底迟了一步,尖锐的簪子还是在沈棠的左脸上留下浅浅一道痕迹。
少女垂下眼,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用袖子蹭了蹭脸蛋上的血痕,然后她只说:“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白衍闭着眼,额角满是冷汗,但是握住沈棠拿着簪子的手腕却越来越用力。
他这副虚弱的样子沈棠倒是第一次见。
这一刻,沈棠甚至有些感到恶毒的快乐。
.
白衍头痛欲裂。他闭上眼,可眼前却不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少女的笑脸不断闪现在他眼前,花灯街上,许愿池边,白府别院,景铮楼上,梅花汛里──
最后一幅画面,是少女奄奄一息地躺在医学实验室里前,浑身伤痕,消防员把他使劲往后推。
120已经来了,他们从车里搬出一大堆机器,最后只能摇摇头,然后用白布盖住少女的脸。
火光冲天,实验室的二次爆炸引发的灼热逼得人不由得往后退开。
人群中,他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脚像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地上,仿佛胸口被人用镰刀从中间刨开,撕心裂肺的痛,喉咙却像被人用手狠狠捏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用了一年找到了杀死沈棠的凶手丁萌,可是那个时候沈棠已经死了,找到凶手对纪晏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对她说一句喜欢。
这是纪晏自己的秘密。
他从未爱过人,对待文人墨客描写的“爱情”,也一直无动于衷。
精神科医师告诉他,他是情感丧失,天生对别人的感情就缺乏认知,他是不完整的。
所以纪晏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某一天喜欢上一个人。
可若是细说,他是从哪个瞬间开始喜欢沈棠的,估计只能得到落在空荡青春里不值一提的空虚。
可──就是夏日里女孩悄悄地放在窗台的微凉可乐,突然停电的夜晚,看向他被发现时,刻意避开的眼神,埋头认真研究药剂时的侧脸,还有只一次,握住纪晏的,来不及收回的汗湿手掌。
他一个人的故事从很久以前就悄然开始,女主角只有沈棠一人。
但是他在还没意识到时,就已经失去她了。
本以为这样的遗憾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被遗忘,沈棠死后,纪晏很快恢复了日常生活。
他照样去实验室,照样按时回家,像以往一样在食堂里用餐,所有人都觉得他十分正常,包括他自己,可不知为何,偶尔,他也会觉得空虚。会恍惚到不知道自己一天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的医生建议他写日记,于是他严格遵从医嘱。纪晏开始写日记,但是笔下却总是不经意地写出她的名字。
又一夜,纪晏对着自己笔下再次冒出的“沈棠”两字怔怔发愣。他笔锋一转,深夜一盏孤灯,笔尖沙沙地与纸张亲吻。
我好像生病了,病得很重。他写道。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能治好我的药。
时间慢慢走,当所有人都渐渐开始遗忘沈棠的死亡时,在很忽然的某一个黑夜,纪晏却开始成宿成宿地失眠了。
他做了一个又一个梦境,里面无一都出现了少女的脸。
有一次,他还梦到沈棠穿着高中校服,身体消瘦得让人心疼,怯生生地站在教室门口往里看,正好和他对上视线。
沈棠一愣,和他四目相对的下意识反应就是用手捂住脸上厚重的刘海,遮住那只瞎了的眼睛。紧接着,梦境里的他追出去,握住沈棠冰冷消瘦的手腕,喉头攒动,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沈棠动了动嘴唇,纪晏努力去听,却什么都听不见。梦里的他也就是个高中生,握着沈棠的手腕,憋了半天,却憋不出一句喜欢。
最后沈棠的脸渐渐模糊,身体也越来越轻盈,纪晏觉察出哪里不对,舍不得放手,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却倏地落下眼泪来。
他终于能哭出声来。抽噎许久,他哽咽地说,我喜欢你。
可沈棠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只漂亮脆弱的人偶,一动不动。
梦在此刻戛然而止。
纪晏醒来时才发现枕头湿了,深夜,房间里的黑暗变成了空虚感,化成细密的针,穿透了他。
纪晏靠着墙壁端坐许久,直到这时,他才猛地发现,自己从未忘记过她。
他有多想她?
纪晏写了一本的日记。他笔翰如流,写她的名字,何止只有三千行。
崩溃来得无声无息,痛苦像颗埋在他内心深处的种子,终于发芽,长大,再也不能被刻意忽视。
纪晏开始想救活沈棠。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像着了魔一样,搜索着能让人死而复生的传说故事。
最后,有一位实验室里的学弟实在看不下去,告诉纪晏,他曾在江南乡下听说了一枚名为“忘川”的古镜。
传说,若是有人把自己的手腕割开,洒在镜子上,用这枚镜子许愿,付出代价后,他的愿望就会实现。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就连纪晏自己也是。
可是他还是去了江南,求到了这枚镜子。
当时,学弟盯着他说:“纪晏前辈,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邪门,你不要一意孤行!沈棠学姐……她已经死了,你还真以为这东西能救活她吗?!”
“纪晏前辈,你要是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
一片黑暗中,纪晏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有人在他身后不停地追逐,怕被人打扰,纪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捏着手里的那块求来的古镜,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涓涓,打湿了那面古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一瞬间,纪晏甚至在想,若是就这样死去倒也不错。
可意识模糊时,纪晏居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您好,欢迎使用古镜。您有什么愿望呢?”
“……我想救她。”他说。
“您想用什么交换呢?”
“我……我会……用,用我剩下的所有生命,所有转世的机会──”
“好的,根据您的需求,已经成功开发攻略系统,准备使用者沈棠,纪晏!开始绑定──警告!警告!出现绑定误差!纪晏用户的信息记忆在十秒后将会被意外抹除──您的新身份──白衍!”
“正在绑定另一位用户沈棠──使用者沈棠的灵魂未成功发现!开始等待!系统待机中!”
一道白光闪过,纪晏就这么穿越到了自己的系统里,成为了失去记忆的白衍。
他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记忆,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时代的白衍,拥有新身份的他,无知无觉地成长到沈棠的灵魂被系统寻找到,成功绑定后。
他终于等到她。
.
此刻,白衍的呼吸愈加急促,脑海中浮现出穿越前,那副被他自己捏在手心的古镜。它放大了几倍,就凭空漂浮在白衍面前。
眼前画面宛如被打磨的老电影,镜面不断闪过电光,噼里啪啦作响,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
灵堂前,少女执着般,小声地、着了魔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不要和他分开,我再也不要和他分开......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馄饨摊前,他看着沈棠红到不行的脸,反而一笑,对馄饨摊子老板道:“先生可别调笑她了,等一会儿又要和我闹别扭,可不好哄呢。”
……
赌石摊前,他站在沈棠身侧,看向她道:“小姐,就在他刚对你伸出手的那一刻你就该拔出刀来杀了他。不该犹豫,不用等待,也不该怕错杀。”
……
她不知道糕饼里有毒,推给他时,眼睛亮晶晶的。白衍当时盯着沈棠那双灿若明星的眸子看了许久,发现自己居然不忍心让她失望。
“你想让我吃吗?”
“你不喜欢吃甜的吗?”
“……”
“那这些都给你啦,要尝一个试试看吗?”
“好。”
……
可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沈棠毫无生气地躺在绣球花下的样子,是在雪地里打了他一耳光后,不可置信地表情。
一瞬间,过多的信息量挤进他的脑袋,他简直头痛欲裂。几个世界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重重叠叠的一个梦,反反复复,都是同一个人。
年龄是幻觉,生死是枷锁,灵魂永远可塑。
我无数次地伤害你,可最开始我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找到你,为了爱你。
可是事到如今,我好像已经失去你了。
尽管今夜没有风,但是天上的月亮却难过得快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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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衍捏着沈棠手腕的那只手已经因为太过用力,把沈棠的手腕捏出了红色的印子。
但是沈棠却一声不吭。她只是沉默地看着白衍在她面前一副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模样,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毒。诸阳受病,却不发齐汗。热毒入身,届郁结在五脏,有淤血积,熏于上焦。你的热毒发作了?我能解。”
“如果你现在答应,我可以马上帮你针灸,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痛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但是白衍却依旧没说话。
他实在太过用力,沈棠觉得自己的手腕已经快没知觉了,这才稍微挣了挣:“你弄疼我了。”
她一偏头,在烛火照射下,左脸一道轻微的血痕更显得楚楚可怜。几乎在沈棠刚刚出说“疼”这个字时,白衍就像回过神来一样猛地松开她的手。xiumb.com
他愣愣地盯着此刻站在他身前的沈棠,沈棠没有避开他的眼睛。
见少女脸蛋上一道还没凝固的血痕,白衍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往前,却在碰到沈棠脸颊的前一秒,被沈棠偏头躲开。
白衍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手停在半空,再也不敢往前一点。
但是沈棠只是转回来看着他,认真地再一次问:“你要考虑我的提议吗?”
“你留我一命,我帮你解毒。我们各取所需,等你的毒解了以后,你放了我,我们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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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衍没回答,想来也是可笑。
现实造化弄人──因为他的执念,他用自己剩下的所有生命开发出来了系统,本想把自己也添进去,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好保护沈棠,却没想到因为意外,失去了自己身为“纪晏”的,原本的记忆。
他在沈棠重生后,在自身命运的安排下,杀了沈棠两次。
白衍的心就像放在油锅里煎。
他和她,如今就像两条只有短暂交集的线,早就背道而驰。
白衍看向沈棠的眼睛里,仿佛已经下了一场雨。但是沈棠此刻,却只想要一个答案。
旁人曾道,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可他从未爱过人,思及过往种种,若是此刻提起,除了胆怯,怕是还会在沈棠面前玷污“爱”这个字。
毕竟爱是可以伤人的锋利,也是可以守护的热血,是坦诚的勇敢。
可白衍在沈棠面前,已经没有资格再次勇敢了──过去沈棠的那两次重生,是他曾用“爱”当做锋利的刀剑击于沈棠心脏,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虽有过动摇,可他从未选择救她,而伤痕永远不会说谎。
白衍凄然一笑。
沈棠现在就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手就这么大,能留下来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那么,那些难言的苦衷,隐隐作痛的旧伤,愧疚,痛恨,遗憾,以及从未提及过的,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爱意,通通咽下。
一别如雨,再见时,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于是佛曰,不可说。
.
许久,白衍才用勉强控制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避开沈棠和他对视的眼,轻声答:“……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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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的爱会伤害你,那我也会爱你。
白衍盯着沈棠转身后的背影,根本不舍得移开视线。
──而你永远自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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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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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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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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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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