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后面她被徐子清带着往回走的时候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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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这个人其实很好懂。虽然她上辈子活得一塌糊涂,还因为一个男人丢了命,简直就是个纯纯的大冤种,不过谁叫她自己上赶着巴心巴肝地喜欢人家,明知道可能是个陷阱她还假装不知道地往里跳。
这么一想,她丢了一条命那是她活该,怪不了别人,谁叫她心甘情愿,谁叫她蠢。
但是她过了两辈子,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好。这种好不是假装出来的,或者说一定要给她一些物质证明什么。
徐子清对她的好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体贴,而这种体贴却和他偶尔流露出的冷淡并不相融。
徐子清待人实在温柔。不管是不是装的,但是这一秒,沈棠却是真的能感觉到,那人对她并不冷漠。
可这感觉反而让她觉得异常恐慌。
沈棠摇摇头,觉得自己又开始控制不住的自我感动了。心里向着徐子清的小人刚要再反驳回去,她的眼前突然浮现了刚在景铮楼里徐子清看向她时无波无澜的眼神,沈棠浑身一个激灵,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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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了沈棠,反正你都要跑路了。你自己脑子不清楚发疯,难不成还真以为人家也发疯吗?
人家就是照顾了你一点,该不会你还真以为别人喜欢你啊?
沈棠呼一口气,道:“徐子清。”
那人便应声回头。
因为对自己维持一段亲密关系并不自信,所以沈棠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更别提这会儿她马上就要跑路了,更是不愿意亏欠别人。
她转了转手里的腊梅花枝,再看看提着的兔子灯笼,想了想,认真道:“你想要什么?”
徐子清一愣:“什么?”
沈棠没理他,直接巡视了一圈热闹的灯市,还真被她瞧到了一个玉石摊子。沈棠眼前一亮,几步走过去。于是跟在她身后的徐子清只得也移了过去。
那个玉石摊子的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身材颇为魁梧,见沈棠来了,目光一闪,迎上来道:“这位小娘子,来看玉石啊?”
可能以为沈棠浑身衣着讲究。气质不凡,只是大家闺秀来看个热闹,说不定就能狠狠宰一笔。
毕竟这一行可不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嘛!
小摊主眼珠子一转,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又大又黑的石头道:“小娘子今日可真是走运,这儿的料子都是今日刚开窗出来的,可全是小高货!就比如那一块!小娘子不如选上一选,到时候送去做成珠宝首饰,那可真是不俗!”
沈棠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那石头又大又笨,皱眉摇摇头,道:“还有别的吗?”
小摊主见她不要那块石头,又转而指了指另外一块藏在角落里的绿色玉石,神秘兮兮道:“那这块儿呢?您看,这玉石上的色带!这要是切出来可是标标准准的绿飘花啊!您可能对咱们这一行不太了解,要知道,咱们这玉石,可是宁薄一片,不薄一线──”琇書蛧
徐子清道:“小姐喜欢玉石?还是想做首饰?”
沈棠却对他道:“你喜欢帝王绿还是玻璃种?”
少女看向他,眼神颇为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一般道:“你只管说,我今天一定能切出一块送给你。”
徐子清微皱眉道:“赌博不好。”
小摊主看看带着帷帽满身贵气的沈棠,再看看宛如一朵娇花站在她身旁的徐子清,顿悟道:“哦哦,原来是美人愿意斥千金博公子一笑!好气势!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实不相瞒,这位小娘子,您今日可真是找对人了!我这摊子虽然小,但是您说的好玉我们都有!只要您能切出来,马上就能抱回家!”
沈棠暼他一眼,又转去问徐子清:“你喜欢哪种?”这架势倒是一定要花钱给他切一块出来的意思了。
徐子清无奈道:“一定要选吗?”
沈棠点点头,道:“一定要选。”
徐子清叹了口气,道:“小姐随便切吧,切出什么我都喜欢。”
见状,小摊子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喜道:“那小娘子先切一块热热手?您看,我刚才给你指的那块怎么样?这色带可是极其漂亮,我看就很有可能切出个帝王绿!再不禁,也能博个春带彩啊!”
沈棠道:“那块石头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
沈棠认真端详一番,嗤笑一声,撩起帷帽上的白娟,露出一张精致绝艳的脸,沉声道:“怎么,还真以为我是冤大头,搁我这儿发财来了?还有,你刚才说的‘宁薄一片不薄一线’是什么道理,道上讲究的不是宁薄一线不薄一片吗?”
小摊主一惊,倒是真没想到沈棠看石头有两把刷子。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咳一声,道:“是是是,小娘子说的是!可能是我记错了!记错了!”
沈棠站在摊子前看了半天,但是天色本就晚了,灯会里各种颜色的灯笼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更让人看不真切,于是她只得提起裙摆进去选原石。
无奈,她今天穿得实在太繁琐,弯下身的时候,长长的月白色斗篷便摇曳坠地。
沈棠干脆松开了领结,把颇为碍事的长斗篷脱下,就听见一直站在旁边的徐子清淡淡道:“小姐,小心着凉,斗篷还是穿着吧。”
沈棠动作一顿,乖乖“哦”一声,转而又把斗篷穿上了。
她站在一堆杂七杂八的石头里认真看了半晌,倏地指着小摊贩放在竹篮子里的一堆灰扑扑的石头道:“这些也能买吗?”
小摊贩一看,瞬间脊背一凉。
他脸上带着笑,转而说道:“那些是今日刚刚从山上开下来的山石,白日里已经辨别过一次了,石料的肉质都不太好。您是头一回来我这小摊的,自然不能坑您,要不您看看那边的?那边可是水石!还有半山半水石,肉质、种水肯定比那一箩筐边角废料好得多!”
徐子清往前一步,正好站在了沈棠身旁。沈棠嘴里嗯嗯啊啊地应着,一边暼见徐子清一副沉思的模样,以为他不懂这些。
见美人有难,沈棠心里又开始痒痒,就颇为善解人意地凑过去解释道:“山石是从山里开出来的原料,一般都长得棱角分明,是那种类似于皮糙肉厚的大块头。”
说着,她指了指一开始小摊贩就极力忽悠她买的那块又大又笨的石头道:“大概就是这种,这种就是标准的山料。”
“水石呢,是因为流水冲刷而掉下来的石料,因为流水冲刷磨去了不少棱角,所以一般玉石的肉质比山料细腻得多,当然,也就值钱不少。”
“至于半山半水石嘛,一般会在河床上……就是,以前有大江大河的地方,等河水干枯以后,产出来的玉石原料,这种玉石料一般来说也很罕见,所以也相当值钱。”
徐子清挑挑眉,看她一眼,道:“想不到小姐居然对玉石这么了解。”
沈棠一噎。
她一时没留意居然和徐子清讲了这么多,要知道原身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就算是要对玉石如数家珍,可能也是对珠宝首饰如数家珍,哪里会知道这么多赌石原料的事呢?
这时,徐子清又道:“在下以前并没有听闻小姐对玉石赌料也颇有见地。怎么感觉小姐这几日倒像是──变了个人。”
语毕,沈棠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徐子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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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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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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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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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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