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楚星河,放弃这场争夺,我可以不起诉你。”
楚星河忽狂傲地大笑起来,“我什么时候需要对手的仁慈!”
夏寐神情复杂,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红,带着些许湿润,“可我不想你坐牢。”
楚星河的笑声凝滞了,喉结动了动,喉中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在他心口拔出了那把刚插进去的刀子,胸口,血涌如柱。
他明白,这不是她残存的一丝情分,是慈悲。
“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所以这一仗你必输无疑。你说你从小没了家,母亲离世那一天起,那个灿烂的楚星河就已经死了。我愿意带你走出黑暗,像亦谦曾经帮助我那样来帮助你。可是,你却试图把我带进黑暗。
“遗憾的是,我们终究要追寻光明。我已跟过去的我告别,你也该是时候挣脱过去的自己了。”
反正心已经如同死去,再痛亦没有知觉。
阿寐,你知道吗,楚星河可以失去星耀,可以穷困潦倒,可以被千人所指,但放弃爱你,做不到。
如果那时的我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一定不去穆毕罗。
哪怕死在那场空难上,至少我的灵魂可以肆无忌惮地陪着你,你不会把我推开。
夏寐不再看他,怕他看出其实她眼中也有不忍。
楚星河不置一词,他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这世间仍有许多是他所留恋的,眼中却只有枯木般的颓然。他回应夏寐的,只剩下孑孓般寂寞的背影,漫漫长路与白昼亮得刺眼的天空融为一体,再没有他执着的东西。
没有完整的道别,没有仪式感的胜负宣判。这一场好几年前就应该上演的分手,竟然被搁置了这么久。
为什么不好好说些祝福的话呢?她是他唯一爱过的人啊……
我什么时候需要对手的仁慈,成了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
楚星河,彻彻底底地输了!
楚星河收回了对乾厦股票的插足,星耀的行动从起初的嚣张跋扈,到如今已收敛了许多,已经没有过多的资金容许他再生事端,星耀开始了漫漫的韬光养晦之路。宋霁所在的kl稳步上升,作为顶梁柱的宋霁也成为了kl的股东之一。
那份退学申请楚星河依然没有签字,还有一年时间她就完成学业了,怎么能前功尽弃?那所有的牺牲都白费了。
夏寐又回到了美国,完成接下来的学业。她意欲将来协助江亦谦一同把乾厦经营得风生水起,超越曾经的江氏集团。
时间如梭,在美国历练了两年之久的夏寐,终于拿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穆毕罗毕业证书。
刚一下飞机,夏寐就疑惑,江亦谦说好要来接她,可是都不见人影,该不会是忘了吧。
她打开手机,看到微信没有他发来的消息,心里空了一下,便要给他打电话。
“亦谦,你人呢?”
“夏寐,我有点事走不开,我叫蓝俏他们去接你了。乖,我晚上再和你吃饭。”
“好吧。”
夏寐恹恹地挂了电话,说话不算数的家伙,晚上要你吃香菜!
“夏寐!”
闻声回头,远处蓝俏激动地朝她招手,身边站着成烁,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Χiυmъ.cοΜ
不等她过去,蓝俏就已经跑上来给她一个熊抱。
“哎呀,我透不过气啦,我的姑奶奶!”
“坏丫头,走了两年都不让我好好抱抱你!”
夏寐心中一暖,“我知道你最爱我了,宝宝都满周岁了吧?我这个阿姨都还没好好抱过呢,对了,我给他带了礼物。”
蓝俏挽住她,把行礼往成烁那儿一推,“先回家吧,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夏寐脸上甜美地笑着,却是心不在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害怕他们的感情又变卦,江亦谦是从不失约的,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虽然蓝俏不停地给她讲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打不起精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细心的她发现回家的路貌似不对,便好奇道:“这不是去我家的路吧?”
蓝俏大笑,“我们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成烁亦附和道:“前面在修路,所以我只能往这边开了。”
夏寐想了想,也是,还不放心他们吗?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的警惕性也变高了。
她困于时差中,没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只听见成烁喊了声,“到了!”
夏寐揉了揉惺忪睡眼,往窗外一看,蓝白色的建筑,她家什么时候被刷成这样了。
“这是哪里?”
蓝俏神秘兮兮地一笑,走出车外,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夏寐一头雾水,怎么到海边了,还有这些地中海风格的建筑是什么,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朝那座欧式的白色亭子走去。湛蓝的天空下是汪洋的大海,一排排不算太高的房子被天空的颜色染就,被大海的波涛渗透,充满梦幻的色彩。这里好像希腊,她说了好几年都没有去的地方。
“夏寐。”
夏寐听到这个声音,猛然回头。
他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眼中带笑,她还没反应过来,江亦谦就倏然单膝下跪,向她递出一个小盒子。
夏寐吃惊地捂住嘴,看着他手指一划,里面躺着一枚璀璨的钻戒。
他浅笑如清晨山间的微风,一贯冷峻的脸上,竟是第一次出现满含幸福的笑意。
“拿去,你的鸽子蛋。”
夏寐没想到,他竟然给她准备了惊喜,他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竟然也懂得浪漫了。
“你……台词也太简单了吧?”夏寐故意憋笑,转过脸。
“夏寐,嫁给我,我们一起去希腊。”
夏寐惊奇地一瞥,他手里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两张飞机票,她愣住了,条件反射地伸了伸手,却不料手被他一把抓住。
江亦谦顺势把戒指戴进了她的无名指,骄傲地看了她一眼,“现在起,你就是江夏氏了。”
夏寐一瞪眼睛,“你耍赖!”
江亦谦站起来,怡然而笑,“没有啊,我说话算话。”
“我们真的去希腊吗?”
“嫁给我自然就有蜜月旅行了,你嫁是不嫁?”
夏寐被他捉弄了一下,手指摩挲过指间的戒指,害羞低下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来得好突然,她本还以为,他会先等乾厦完全步入正轨再提结婚的事,没想到她刚一回国,便马上向她求婚了。
“嫁给他!”
旁边突然之间涌上来好多人,蓝俏、成烁、中学时的同学、江亦谦的朋友们,他竟然请了这么多场外嘉宾!
夏寐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对他没好气地说:“你这是怕我反悔,故意用人海战术吗?”
江亦谦将她揽入怀中,深嗅她发间的清香,“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让我陪你一辈子好吗?”
身边的人送来最真挚的祝福,夏寐抬头望进他比海还要深邃的眼瞳。
记得第一次见他,他冷冰冰的眼神,仿佛与世隔绝,那样清冷孤高,别人都不敢接近他,和他说话,而她却苦于没做作业不好向老师交差。
于是前后排转了一圈,还是觉得他的字迹最干净,抄起来比较方便。
“同学,作业借我抄下。”她像是一个惯犯,很是自然地拿走了他的作业本。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当她说出那句话后,她就已经在他的生命中掀起了波澜。
夏寐微笑清雅如暖风中的雏菊,“好,我愿意。”
欢呼声突然高涨,海风吹来,洋溢着爱情清甜的气息。
远处的海岸线,两尾海豚跃出水面,交错成一道惊鸿弧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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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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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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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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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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