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夏寐的指甲上色的美甲师,时不时拿眼睛瞟陪在夏寐身边的人,一不小心把一个图案画错了。
而当事人却全然未觉,竟然靠着江亦谦的肩头,睡着了。
可能她最近真的劳心劳力,平时最能叽叽歪歪,现在不过十秒就进入深度睡眠了。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愁眉紧锁,好像还很惧怕的样子。
江亦谦有些担忧,她有时谈笑无忌,可她也有抑郁症患者最显著的症状,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无忧无虑。她到底有多少事,是不愿意告诉他的?
夏寐此时正在梦里煎熬,她梦见一只怪兽正在无限逼近江亦谦,她拼命尖叫,怪兽转过来却长了一张楚星河的脸!
夏寐惊得摔倒在地,可是怪兽一步步朝江亦谦走去,露出骇人獠牙。夏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眼睁睁看着怪兽露出血盆大口。
她好像本能地知道,他会和怪兽融为一体,但还是拼了命地去阻止。
她疾速地跑,想要拉住他,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是当她回头时,却看见楚星河长出了獠牙!
“楚星河!不要!”
美甲师被吓了一跳,好像刚才进来时这位风姿卓绝的帅哥并不是被称呼为“楚星河”。
江亦谦瞳孔骤然一缩,很快,不着痕迹地隐去了眼中的震惊。
“醒了?”
夏寐脸上仍挂着梦中的恐惧,心悸地四处张望,看到江亦谦完好无损地就在自己身旁,她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在这儿?还好……还好只是梦……”她喃喃自语,拍了拍胸口。
江亦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又疑问地看向美甲师,美甲师忙不迭摇头。
“我没打呼吧?反正,你不许嫌弃我。”她拨弄了下手。
美甲师搞不懂,守着这样一个大帅哥,干吗梦里还叫别人的名字?
“本来以为让你陪我做指甲,你会无聊得睡着的,没想到先睡着的那个人是我。”夏寐说着又打起了哈欠。
“你最近都没精打采的,每天熬夜吗?”
“不是,星耀和kl竞争太激烈,我的立场已经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我劝你还是别管他们的事了。”
“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
“别想这些了,他们都不是吃素的,局势也不可能靠你来力挽狂澜。他们兄弟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两人在商业区走了许久,夏寐始终皱着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江亦谦隐隐有些不悦,“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总是别人?”
夏寐错愕,“我没有一直想别人,我只是在想……”
“你并不能改变什么,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地去面对?”
“江亦谦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猜透我所有心思?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为什么这么武断地揣测我的思想?我不是你的病人,不需要你来分析我!”
夏寐有点生气,扭头就走,江亦谦一手撑在墙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面罩寒霜,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心里其实根本没放下过他,你刚才叫他的名字了。我都还没揣测,你自己先露了马脚。”
夏寐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恍然道:“你误会了,我梦到的其实是……”
她转念一想,我凭什么解释。
他都不信任她,觉得她和楚星河藕断丝连,说再多也是越描越黑。Χiυmъ.cοΜ
夏寐不耐道:“你别太无理取闹!”
江亦谦气息冷冽,低下头就噙住了她的嘴。突如其来的灼烧感让夏寐无所适从,他身形高大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唇齿间纠缠肆虐。
好不容易,她能喘口气,“江亦谦你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江亦谦作势欲再吻她,她头一偏,他吻在了她脖子上。
“我就是疯了,既然你这么愿意关心别人,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你不喜欢我亲你吗?为什么要躲?”
“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过分的话?ok,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江亦谦的气场强大,他低下头时,夏寐有种压迫感,看着他的眼睛却依旧倔强,半步也不肯退让。
“夏寐,要么,你现在吻我,要么,你说你爱我。不管你选择哪一个,我都原谅你好不好?”江亦谦抚着她的脸,目如朗星。
夏寐打掉他的手,“我又没错,为什么要你原谅?”
江亦谦努力克制才没有恼羞成怒,想去拉她的时候,她却轻巧避开。看着她一步步远离自己,他无法再让理智控制自己,一拳砸在墙上,白色的墙粉簌簌地掉落。
夏寐闻声回头,刚想过去看他的手有没有受伤,但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一股气就又上来了。
——
一打开微博,宋霁的黑料不减反增,一些粉丝众多的营销号也开始看风向行事,发的东西也越来越过分,完全是在抹黑艺人。看着网上的风评和宋霁电视剧收视率日益下滑,夏寐也着实为他捏了把汗。
夏寐手心湿漉漉的,拿着和楚星河同款的手机,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成败在此一举!
楚星河下午有会议,她把所有的文件都堆到了一起在他开会前让他签字。
楚星河虽行色匆匆,手不辍笔,但眼见夏寐明眸皓齿,抱着文件静立一旁,不由眼中的温柔又多了几分。
他对她没有一丝怀疑,夏寐悄然从衣袋中摸出准备好的手机,转过身挡住,把楚星河的手机掉了包。
等回过身,一切又恢复正常,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
那个摄像头还装在他西装扣子上,夏寐急中生智,“要不换件衣服,这件你都穿了好久了。”
楚星河没想到她会关心起他的穿着来,不假思索道:“你觉得不好,那我换一件,不如你帮我挑。”
夏寐的后背其实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强打精神,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给他换上。
“等开完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星河留下这样一句,就走出了办公室。
他走远后,夏寐赶忙走进了洗手间,用之前摄像头拍到的密码试了一下,马上找他最近的通话记录。
边羽走到楚星河身边,把手机递给他,楚星河困惑地看了一眼。
“夏寐刚才送过来的,你拿的是她的手机。”
在会议上,楚星河也就没多想。前几日就听她说手机要换了,竟然买了个跟他一样的。这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一时也解释不上来。
已经入夜,天黑黢黢的样子像一块幕布,空气干净而稀薄,抬起头便能看到大犬座和猎户座。楚星河和夏寐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夏寐觉得气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便一颗颗数着星星,连成自己的星座。
突然,夏寐的眼睛,就被面前缀满了彩灯的圣诞树吸引住了。
这是一片由圣诞树构成的森林,灯光简直能照亮半边天,这些圣诞树应该是从别处搬运过来的,不像是生长在这儿的。
画面美如仙境,只有在童话世界里才能看见这样的场景。
见到夏寐脸上惊艳的表情,楚星河问道:“喜欢吗?”
“嗯!你就是要带我来这儿吗?”
“不错。”
“这……这不是学校以前的操场吗?”夏寐惊叹。
“学校搬走后,几个月前我买下了这里,改造成属于我们的‘圣诞树林’,”楚星河的眼睛星光熠熠,“前面还有一个木屋,我带你去看。”
隐藏在树林中,果真有一座木屋,完全根据夏寐的喜好装点,灯光都是粉红色,屋里的餐桌上放满了她爱吃的东西。还有一个小木马,一摇一晃地在木地板上,有点童心的人都会坐上去摇一摇。
楚星河带着夏寐走了进去,里面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个小民宿。白色羽毛包拢的吊灯,樱花色软软的地毯,旋转楼梯通往二楼,是个宽敞的露天平台。
“阿寐,还记得你跟陈欣欣打架那次吗?就因为她毁了我送你的圣诞树。”楚星河忽而问。
“啊……记得。”
“我回国后,找到了她。”
夏寐惊愕,“谁?陈欣欣?”
楚星河不屑地一笑,“不错。她混得还不赖,进了舞蹈学院,星耀筹备一部电视剧去选角时,发现了她。她和一个富二代在一起三年了,为了女一号这个角色,真是处处费尽心力。不过,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头了。”
“为什么?”夏寐奇怪地叫出声,难道陈欣欣得了不治之症?
“她欺负过你,这就是她走不进这个圈子的道理。”楚星河语气不咸不淡,仿佛那事情稀松如家常。
陈欣欣只是毁了她一棵树,他却毁了人家毕生的梦想。
“其实你不用做得这么绝,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我早就不放心上了……”
“那你能把我放心上吗?”
夏寐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故意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
“这酒柜挺好看的。”
“宋霁到底哪里做得比我好,让你到现在都处处替他着想?”楚星河像被触到了底线。
“他现在只是我朋友,呵,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
楚星河完全不理会她的说辞,语气冰冷,“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和前女友安颖还纠缠不清。同样是犯错,为什么你能原谅他却不能原谅我?!”
夏寐安静地看着他愠怒的俊脸,忽而嗤笑了声,吐字更是如玉石掷地。
“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她扬起脸,“因为我是真正爱过你,所以你的错我可以放下但不能原谅!他长得像你,却不是你,我可以喜欢他,却没有真正爱过他。他在我身上只是拔了根头发,而你在我身上,是剜了一块肉!”
楚星河觉得荒谬,他冷笑道:“我是该庆幸被你爱过,还是该憎恨?”
“强扭的瓜不甜。”
“是不甜,但解渴!”
夏寐有些燥热,“你总说我本末不分,但明明是你不懂珍惜。我知道那时的你山穷水尽,那你就应该做到在春风得意后也别来找我。”
“那是因为我爱你!”
“你现在才来说爱,太迟了。我的爱早就死了。在看见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恨也消散了。如果你说你有苦衷、你身世可怜,我会关心你、关怀你。但你说你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我只会觉得你……脸皮真厚。”
看到她眼中的悲戚,甚至是同情,他就胸口怒火中烧,喉结上下浮动,她的当头冷水都浇不灭他燃烧到头顶的烈火。
夏寐眼睁睁地看着他冲向自己,疯狂地咬在自己的嘴巴上,像在报复她刚才说过的话。
他的舌头暴虐地在她嘴里侵占,夏寐舔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他的手肆意地在她起伏的胸前游走,夏寐惊得一个激灵,指甲狠狠地朝他身上刮去。他侧身一避,一道指甲印刻在了他脖子上。
夏寐被嘴唇上咬裂的部分痛出眼泪,她擦去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瞪着他。
楚星河衣衫半敞,他摸着自己的脖子,不自觉地笑了。
“爪子真利啊。不过,这次亲你和上次的味道又不一样了,我的阿寐就是这么让我爱不释手。”
夏寐整理了下衣服,“禽兽!”
楚星河靠在酒柜旁,懒懒地对着她的背影。
“阿寐……”
空荡的树林并没有回应他的声音,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划痕,蓦然笑得有几分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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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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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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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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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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