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阳光正好,一切也刚刚好。
上课的铃声还有两分钟就要响起了,夏寐心急如焚地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不时还看眼手表。
再不抄完,就来不及了!下节课是出了名的大魔王,杨主任的数学课,要是被发现她一题没写,就要站四十分钟了!
她可不想刚开学三天,班里人都没混熟,就以这种丢脸的方式被人认识。
江亦谦单词都背完了,发现她还没写完,“从初中抄到高中,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夏寐对他谄媚地笑了笑。
初中时,班主任对大家说:“你们现在抄作业,能抄进高中吗?江亦谦同学的成绩再好,你们要是能跟他考进同一所高中,继续抄他作业,我王某人甘拜下风!”
夏寐就是那个让他甘拜下风的人……
当然不是她成绩有多好,考进了一线,而是江亦谦觉得现在的学校离家近,他懒得去那么远上市重点。天才说,路上花费的时间耽误他背单词。
反正他不管在哪里上学,都掩盖不住自带的光环。现在个子使劲往上蹿,凭着一张脸已经收获方圆十里的女生的仰慕了。夏寐是那个最势利的人,只惦记着江亦谦那华丽的作业本。
就在她抄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头突然被一记重创,脑子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断片。
她痛苦地捂着头,找到了那个砸中她的罪魁祸首,一个硕大的篮球!
教室门口站着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人,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那人的眼睛澄澈晶亮,如黑曜石镶嵌在眼窝里,眼角微微即便是笑着也微微下垂。眉骨深刻,两道剑眉浓密,飞扬入鬓。因为刚运动完,短短的头发上还沾着些许汗珠。
这个人竟然没有一丝抱歉吗?!
夏寐愤然起身,面色铁青,“你!”
她一时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悬在半空中食指显得气势薄弱。坐等看好戏的其余人等,纷纷看着两人的对峙。
那人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把篮球一拍,“咚”一下揣进怀里。
“你什么你?我有名字,我叫楚星河。我说夏寐同学,你天天在那儿抄作业,有意思吗?江亦谦同学脾气好不说你,不代表他心里愿意哦。”
江亦谦第一次正视楚星河,他的心里就浮现了一句诗,“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关你屁事!这些题我就算不抄也会,只是懒得写,你天天在那里抱着个篮球,你有意思吗?它能帮你讨你老婆,还是能助你升官发财啊?”
“来看我打篮球的女生,个个都想做我老婆,你说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楚星河俯下身,挤眉弄眼地对她一笑。
夏寐警觉地往后靠了靠,“楚天河!你别把你头上的汗滴下来,弄脏了我的校服!”
“大不了我给你洗干净啊!”他的笑意浸透了眉梢眼角,“唉,还记不清我的名字,是楚星河,你看,我把你名字记得多清楚。”
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夏寐顾不上再跟他废话,忙坐到座位上飞速把最后一点抄完。
江亦谦的声音冷不丁从身边传来,“头疼的话可以去医务室,你坐在这儿也是浪费四十分钟。”
“不去不去。”夏寐焦急道。
猛烈的撞击确实有点让她眩晕,但勉强还能撑住。只是,她头倒是不疼了,坐在后面的楚星河却是个让她头疼的。
“这里我们要灵活运用三角函数公式……”
楚星河用笔戳了戳她背,“喂,你为什么叫夏寐?是夏天睡觉的意思吗?”
夏寐把椅子调整往前,不理他。
他反而变本加厉,“老师讲重点了,你怎么不记笔记啊?”
“放学去不去看我打篮球?”
“是不是因为我太帅了,你不理我?”
细细碎碎的话,传进夏寐脑子里跟紧箍咒一样,她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一句,“闭嘴!”
这句话,也正是从上课开始就隐忍不发的江亦谦一直想说的……
他第一次发现有人比夏寐还能吵。
杨主任脸色很难看地盯着夏寐,“这位同学你给我站起来!你在跟谁说话!”
夏寐局促地站得笔直,委屈巴巴地刚想要解释。
“老师!”楚星河高声道,“夏寐说,这道题您讲错了,她有更好的解法!”
杨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哦?那夏寐来上面给大家讲解一下这道题。”
“我……”
糟糕,她刚才真是一点没听进去,这下要出洋相了。
夏寐求助的眼神望向江亦谦,他无动于衷。
无奈,她只好不情愿地走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亦谦站了起来。
“老师,她刚才把思路跟我讲了一遍,我发现那个方法不可行,所以还是不要让她上去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救星啊!夏寐看江亦谦的眼睛里充满了星星。
杨主任觉得有道理,“那就不给大家作错误示范了,继续上课。”
夏寐转身对楚星河挥了挥拳头。
江亦谦这人平时话不多,也不搭理那些聒噪的小女生,但为什么总袒护这个只知道抄作业的笨蛋呢?楚星河不仅纳闷,还有些烦躁。
对于楚星河隔三岔五的挑衅,夏寐每一天都是在炸毛中度过的。有一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夏寐穿了一件最会起静电的衣服去上学,她书包刚放下,就神秘兮兮地对江亦谦说:“今天,你能不靠近我就别靠近我,因为我穿了件法宝,不想误伤你。”
“我从没靠近你。”
“……”
不过,楚星河那个傻帽就不会像江亦谦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整他肯定有用!
“楚星河!”
夏寐转过身,大叫了一声,对他勾了勾手指。
刚灌满水回来的楚星河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蒙了,“干什么?”
“来来来,我让你看样东西!”
“什么什么?”他完全被防备到夏寐的诡计,走到她座位旁边。
他刚凑进前去,脸上就被她冰冷的手指一触,被静电电到的他下意识把脸往后一缩。
“你躲什么?我还没拿出来呢!”
那冰冰麻麻的感觉仍在脸上,仿佛那一片肌肤被施了魔法。
“你……摸我脸干吗?”楚星河犯蒙的表情还真是难得可爱到蠢萌,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看着她时眼波流转的,夏寐对他所作所为都有罪恶感了。这小子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个祸水啊!
“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掉。”
“哦,还有吗?”楚星河觉得她摸他的脸时,受宠若惊,虽然她手很冷,但还是心怀期待。
“有啊,这儿!”夏寐再次伸出了“邪恶之手”。
“啪”,很重的一声,又被电到的楚星河这下疼地“咝”了一声。
“你怎么浑身带电?”他皱着眉。
“啊,不知道啊,可能我……魅力十足?”
楚星河委屈地摆了摆手,“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找不到了。”
夏寐说得理所当然,楚星河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刚要发火,突然想到此时拆穿她,今天一整天就没什么乐趣了。她肯定是故意拿静电来电他,少不了和他肢体接触。他索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样就有意思多了。
“那你再找找?要不,我帮你一起找?”
面对他真挚的眼神,夏寐心虚了,随意敷衍道:“可能没带来吧。”
楚星河眨了眨眼,心思一转,“我昨天跟人学了点看手相,要不我给你看看吧?”
“你还对这个感兴趣?”夏寐一向喜欢玄学、神神鬼鬼的东西,就大方地把手摊开,“那你看看,我是男是女?”
“男生女相,施主若是女儿家必成就帝王业啊!”楚星河掰着她的手掌,夸张地说道。
夏寐嘻嘻一笑,“那到时,我把江山分你一半。”
“江山我不要,陛下让我进宫做你男宠吧?”楚星河目光熠熠,亮若星钻。
从江亦谦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头挨着头,手拉着手,窸窸窣窣地一会儿陛下一会儿男宠不知道说些什么,试卷上的代数他竟是一个都算不出了。
“夏寐。”
“啊?”讲得正欢的夏寐被江亦谦莫名其妙一叫,天真地回过头。
江亦谦眉眼未抬,无数个理由闪过脑海,夏寐和楚星河都在等着他说出下面的话。
“作业本还我,我想起有道题忘写了。”
“哦!我现在就拿给你。”夏寐忙不迭在课桌里找数学作业。
可翻来翻去都找不到江亦谦说的那本,“我没拿过啊……是不是已经还给你了?”
楚星河敏锐地洞察到江亦谦在撒谎,他心口不一的时候,食指会抵在下巴。
“我也没有,你是不是丢了?”
“我记得,我写完就还给你了啊……不对,让我回想一下,啊,我到底问你借过没?”
真是个迷糊虫!
江亦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下一秒夏寐的身子就倾斜过来,穿过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臂,从桌角那一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里抽出那本蓝色的作业本。
她的校服蹭过他的校服,他呼吸一滞,他清楚地看到,夏寐光洁的脸上细小的茸毛,细腻的皮肤上也有一两颗小麻子。
“喏,这不是吗?你看你,冤枉我了吧?”夏寐举着作业本,一本正经的样子。
江亦谦面不改色,“别靠近我。”
莫名其妙!
夏寐话噎在喉咙里,气鼓鼓地转过脸不理他,却对上楚星河的大笑脸。
“笑什么笑,像个傻子一样!”夏寐顿时没了心情。
楚星河把嘴一闭,藏起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本以为夏寐也就是作业上总依赖江亦谦,原来他的态度也能影响到她心情。楚星河若有所思。
一整天里,楚星河始终对早上那带着丝丝凉意的触觉耿耿于怀。
“夏寐,我衣服后面好像蹭到什么了,你帮我掸掸。”
黑压压的一片影子盖住她的脸,她懒懒地从草地上站起来,他校服比她的还干净!
夏寐一度以为他对静电有神奇的适应力,不然为什么一天下来不但没躲着她,反而还一直黏着她?
这招失败,换个别的吧。她恹恹地从篮球场走回教室。
楚星河投了个三分球后,得意地往边上看去,发现那一排女生里没了夏寐的踪影,他便没有耍帅的兴趣了。他把篮球扔给别人,在一片女生的目送下离开了篮球场。
夏寐走得慢吞吞的,竟也还没走远,楚星河跑过去追上了她。
“喂,你怎么走了?”
她怔了怔,反问道:“你不是也走了吗?”
楚星河脱口而出,“你走我也走。”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打篮球吗?快回去,那些女生还等着你发福利呢!”
“可是,我是打给你看的啊!”
“我?”夏寐不敢确定地指了指自己,还以为听错了。
楚星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将眼前这个瘦小却又一肚子鬼灵精的人抱进自己怀里。她的脸刚好贴着他前胸,楚星河窃喜,这样她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夏寐第一次和男生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而且他紧紧地抱住她,根本不像是开玩笑。她先是整个人都灵魂出窍般,等她反应过来时,不知所措地去捶他的肩。
楚星河全然不理会她的反抗,反正抱着挺暖和的,他想。
“喂,你发什么疯!你别以为这里没人会路过!”她闷在他衣服前的声音,从胸口处传来。
楚星河咯咯轻笑,“你不是总拿静电来电我吗?我不躲不避,现在让你电个痛快!”
“你快放开我,我快闷死了!”
“你不知道抬头啊?”
怎么看都像夏寐埋在他胸前撒娇。她甫一抬头,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翕动微颤,她所有的狠话全堵在了嘴里。
该死的!明明和别人一样,眼睛里黑的黑白的白,怎么突然心跳这么快?!
她猛地一推,“知道我整你,还不知难而退?”
“为什么要整我,因为我一直烦你?”
“因为我讨厌你!”
“可是,我喜欢你!”
夏寐上一次听见这种话还是幼儿园的时候,心里像被一根羽毛轻抚,酥酥麻麻的,却质疑着他话里的每一个字。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原因。在新生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就记住你了,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可就是有一种力量把我吸引过去。
“喜欢你,所以你抄作业的样子都比别人好看。虽然你骂我,讨厌我,但是我愿意被你欺负。这样我还能找到点存在感,不像江亦谦,坐在你身边本就得天独厚。”
起初夏寐还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听到后来越来越不对劲,凶巴巴道:“我骂你还不是因为你老妨碍我!”
楚星河举起手掌,“我发誓,以后只做让你开心的事,绝不让你有大伤元气的机会!你如果不开心了,就拿我当出气筒!”wWW.ΧìǔΜЬ.CǒΜ
“那我还不被全校女生都杀了!”
“你以为现在她们就不想杀你吗?你旁边坐着江亦谦,后面坐着我,本来就是她们眼中钉了。”
楚星河讲得颇为得意,结果就是夏寐狠狠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
他吃痛叫出声来,“我还没讲完呢!你知道为什么没人追你吗?你就不好奇?”
夏寐挑了挑眉。
“因为都被我拦截下来了啊!啊哈哈哈……”
“楚星河,你……你害得我都怀疑自己!”
夏寐挥起拳头向他砸去,却被他眼疾手快地反握在掌心,牢牢包裹住。他收起嬉皮笑脸,一字一句道:“你无需怀疑自己,在我心中你无人可替代。”
夏寐犹疑。
江亦谦刚好从操场回来,远远看到这一幕。
两人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彼此对视,又彼此对峙,气场的强弱不分上下,隔得很远,所以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他眼底深沉如海,举步欲装作若无其事路过,却又踌躇。无数个念头纠缠在一起,最终,往反方向离去。
“那……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下?”
楚星河心跳加速,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怕被拒绝后,她的答案是几近完美的江亦谦。
那个人,他想起内心就止不住的忐忑,他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和不局限于考试、作业的睿智。他可能,一辈子也赢不了他。
夏寐转了转眼睛,“再说吧。”
“那就是我有机会了?!”楚星河雀跃地拉住她。
夏寐没搭理他,径自走回教室。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上跳下窜,被夕阳洒满了一身的金色碎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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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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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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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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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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