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道:“在我七岁时,他犯过一次病。他说我不是她的女儿,他的女儿已经死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个样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后来,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每次醒来都会忘记很多事情。他每每犯病,都在疯狂的找女儿,然后会说同样的话。”
白墨皱眉,道:“渐渐的......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直到他......”白墨将视线转向了许大厨子,随后垂下头,接着道:“直到他找到我,我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许大厨子手足无措的望着白墨,又望了望白老板,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白老板突然打破了这片宁静,他尴尬的摊手笑了笑,道:“误会。都是误会。阿墨还是我白家的女儿!”说着便要伸手来摸白墨的头,白墨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乖巧温顺,她猛地站起了身子,一步未停的离开了餐室。
许大厨子和白老板都急了,刚想追出去,袁青也迅速站了起来,道:“还是我去吧!”两人停止了步伐,由袁青追了出去。
白墨并没有走远,坐在白家大院的秋千上,昂头望着漫天星辰。她听见了背后有脚步声,但她并没有回头,她知道跟过来的是袁青,只有他的步伐在此刻还能这么稳重淡定。
“我坐在这里看过成百上千次的星星,我找啊找,从来没有找到任何一颗昼夜都闪烁的星星。”白墨轻声道。
“白昼也有星辰,只是看不到罢了。”袁青接话:“天终究还是那片天。人心亦是如此,不管经历了什么,保持本心,以不变应万变。”m.xiumb.com
“让我如何保持本心?”白墨从秋千上缓缓下了来,走到袁青身边,道:“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本不属于我。就连白墨......这个名字,都不属于我的。”
袁青上前,将白墨轻轻揽入了怀中,柔声道:“你永远是你,与你的身份无关。”袁青摩挲着白墨的头顶,手顿了顿,仿佛思考着什么,随后又接着道:“我想知道阿花是怎样一回事儿?”
白墨从袁青的怀中探出头,她的眼神涣散,在刻意逃避。
“它根本就只是一只普通的狗,根本就闻不出什么死亡的味道。这一切都是你杜撰的对不对?”袁青早就生了疑。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白墨问。
“从白老板第一次到神宫,阿花的那一声叫唤开始。显然是你刻意让它惊醒白老板。”袁青松开了白墨的身子,接着道:“接着阿花突然叼出了人骨,让我更加确定,阿花是一只受过训的犬,比一般的狗聪慧些,是它的主人操控着它。所以我才怀疑了你。”
袁青止口,白墨却也没有再反驳。
“阿墨,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袁青终于问出了口:“你为何知道神宫后院埋着一堆白骨?”
白墨咬着唇,半响还是不开口。
“阿墨!”袁青无奈的又唤了一声。
屋里的人也都走了出来,谢江雪搀扶着白老板,缓缓朝白墨走了过来。
“若你不介意,你依旧是我白家的女儿。你的亲生父亲,也可以搬来与我们同住。往后,你便有两个爹爹。”白老板殷勤讨好着,这些年来白墨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相依为命的亲情。
白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隐瞒任何事了,她终于敞开了心扉,道:“我和江雪一样,我们的父亲,都在神宫做过工,所以我们都居住过神宫,陪伴过何家四位小姐。”
孟夏望着白墨,越来越觉得眼熟。原来往日那一见如故的感觉,只是小时候共同嬉闹过的残余记忆。
“我想起来了!”谢江雪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我想起为何坛子里埋着六个人偶娃娃了。除了我们五个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你。”
白墨并没有如谢江雪那般兴奋,她道:“何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都死了。”
“你胡说。”孟夏的眼眶突然红了,她一直认为何家所有消失的人,只不过是埋名在别的地方,仍然安然度日。包括自己的爹娘。
“那夜,有人在伙食里下了药,所有人都沉沉睡去。但下毒人却忘记了我们这群孩子。”白墨吸了口气,转过头望向了孟夏:“你的父亲,他信错了人。”
“谁?”孟夏嘶吼了一声:“下药的人到底是谁?”
“神算子。”白墨一字一句道:“是他与唐大东家联手,害了你的父亲,又将何家还未苏醒的下人和工人们,包括你的母亲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连夜运出了青门镇。”
“运往了哪里?”郑皓冬忙问。
“青门镇郊外的乱葬岗。”白墨咬牙。
“你又怎么知道?”孟夏摇头,她不愿意相信白墨的话,但又不得不相信。这么多年,她始终暗自寻找自己的爹娘,却没有一丝音讯。何家那一夜,失踪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消息。如泡沫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因为我就是从乱葬岗中幸存下来的人。”许大厨子不得不说出实情:“我一直在何家负责伙食。那日是我自己做的餐,我吃上几口就察觉味道有点不对,便没有多吃。大概就是因为吃的比旁人少,所以当我们被抬上卡车,还没运出城外时,我便已经醒了。我突然察觉不对,我想跳车,但我想救我的兄弟。”
许大厨子望了望白老板,道:“我想救老白,所以我就继续装昏迷。车子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坑边,趁着那些人小解的时候,我将老白拖了出来。躲进了树林里。”
白老板傻傻听着,记忆碎片一点一点拼凑在了一起。他头疼欲裂,所有画面慢慢在脑海中浮现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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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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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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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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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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