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该死。”赵允生又缓缓蹲了下来,将茶布又塞回到了杨妨的口中。他摊开手掌,朝杨妨的脸颊抚去,杨妨紧闭双眼,拼命摇头,死亡的恐惧席卷全身。
“别怕。很快的。”赵允生将手按在了杨妨的鼻上,杨妨口鼻气息不顺,瞬间憋红了脸。她的双脚抽动着,疯狂在地上摩擦。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原本烫的如弹簧般的卷发乱作了一团麻。
赵允生见她瞪大的双眼,含着血丝死死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他迅速站起了身子,冲到了床榻前,拿起了枕头猛地盖在了杨妨的脸上。
他跪在地上,将全身的力道全部转移到了手臂上,枕头被挤压的变了形。赵允生似乎看到了枕头下杨妨狰狞扭曲的脸,杨妨的身子从激烈动弹渐渐缓了下来,力道越来越小,以至于安静下来。
赵允生没有感觉到反抗的力道了,仍然不愿意拿起枕头。他静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着杨妨的身子渐渐凉透。
许久许久,赵允生才缓缓将枕头拿开,杨妨一双充血的眼瞪得如两颗黑葡萄,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赵允生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抬手在杨妨眼上抹了一把。杨妨这才阖上了目。
天色渐晚,客栈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听见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赵允生有些胆怯。他环顾了一下客房四周,不见任何可以藏尸的地方,就在此时,棠子冲了进来。见到杨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棠子吓的嗷嗷大哭。赵允生忙捂住棠子的嘴:“棠子别怕。这个女人是坏人。死不足惜,死不足惜。”m.χIùmЬ.CǒM
“爷爷,你杀人了?”棠子战战兢兢地问。
赵允生讨好道:“棠子,听爷爷说。这个女人若不死,我们就得死。现在没事了。我们安全了。忘记刚刚所看到的一切,听见了吗?”
棠子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赵允生慌乱之中,将视线转向了后窗。他趴在窗上,将身子探了出去,见窗下漆黑一片,旁边不远处就是古湖,湖上波光粼粼。
赵允生焦急的将杨妨的尸身搬了过来,杨妨肥硕的身子已凉,赵允生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将尸首朝窗下一掀,只听见一声轻微的闷响,尸体便落在了草丛中。后屋湖边,早就杂草丛生,平日也没有行人路过,更不会有人情理。尸身跌在了草丛中,被盖的严严实实,极不容易察觉。
可赵允生万万没想到,这尸身竟然被几个顽皮嬉闹的孩子给发现了。
听完赵允生的自述,曲清姝早已泪流满面。她转过身,不愿意去看赵允生的脸。
郑皓冬万万没想到,这一波审问能如此顺利。他望着曲清姝心如刀绞,是不忍,但又不得不继续追问道:“那棠子的死,是否也与你有关?”郑皓冬不过是推测,并无证据指控。而赵允生却已释怀,他道:“是。棠子也是我杀的。”
曲清姝猛然转过头,嘶吼道:“你疯了。”说完便掩面恸哭起来。
众人惊愕。
袁青皱眉:“你为什么要杀她?你们相依为命多年,当真不恋一丝旧情?”
赵允生垂首,叹气吸气,反反复复好一会儿,道:“我也不想杀她,可她看见我杀了人。”
袁青和曲清姝对棠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令赵允生倍感威胁。他担心棠子与两人关系渐渐熟络,将自己的举止说了出来,于是在后山的小屋旁,结束了棠子的性命。而恰巧又被采芙和袁青碰了个正着。
狱房的灯扑哧闪了一下,众人不语,静静地站在原地。
“谢谢你袁少爷。”赵允生望着袁青,轻声道:“我从未想过害你,谢谢你真诚待我,让老生这辈子感受到了什么是真心。人活一世,白朐过隙。这份恩情,恐怕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赵允生又望了一眼曲清姝,将满腹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回过头望向郑皓冬,道:“我将我的女儿托付给你了。”赵允生缓缓转身,又走回了狱房。这个地方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
曲清姝望着赵允生的背影,心里顿时有些酸楚。可再想,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也由不得别人。
袁宁何昂着头,叹息:“人世间的美好,取决于人心的美好。反之,人世间的丑陋,却取决于金钱和权势。”
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好戏的陈泰,冷笑了几声:“这二十多年前的青门镇,真是好戏连连啊。”
郑皓冬瞧见陈泰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实在恼火。他嗖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袁青忙拽住郑皓冬的拳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冷静。如今案子已快查清,青门镇的风波快要平息,好不容易忍气吞声到现在,若对市级的人动了粗,难免功亏一篑。
袁宁何转过头望着陈泰,道:“陈副市长,你很猖狂啊!”袁宁何的神情令陈泰有些别扭,那慑人的霸威仿佛在哪儿见过。再想,他不过是一个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即便再厉害,对自己也无威胁。
袁宁何懒得理会陈泰的嚣张,急切地想与江奕昌做个了结。江奕昌似乎没了往日的戾气,他道:“这辈子,你袁宁何没白活。”
没白活......
江奕昌喃喃自语,转身也回到了牢房中,他佝偻着身子,行动极为不便,走的异常艰难。
郑皓冬大步跟了上去,追问:“马香椿的死,是不是你所为?”
江奕昌止步,转过头望着郑皓冬,一字一句,果断坚定的答道:“不是我!”他此刻的眼神郑皓冬从未见过,如今也没有证据指控他。
马香椿的死,罗老二的死,还有王小裁缝的死,成了青门镇的谜案,也成了郑皓冬的心病。
袁青上前拍了拍郑皓冬的肩当做安慰,知道接下来,还有最后一波风雨,即将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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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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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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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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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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