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笑而不语,回里间把官服脱下,换了常服到外间和傅宛话家常,只是思绪间总有几分憋闷,面圣时的异常还残留在体内。
她心思不宁傅宛瞧的清楚,问道,“你怎么了?”
“我......”陈三欲言又止,总不能告诉她,面圣的时候她突然涌出一股杀人的冲动,对象还是皇上。
“阿姐第一次面圣,紧张的很,现在回家心神放松便有些恍惚。”陈泉倒是给她找了个好借口,她略略点头,“是有些累。”
“那你早些回房休息,明日还要上朝受封。”傅宛拍拍她的手背,“别想太多,有我们呢。”
“嗯,阿泉你再陪夫人说会话,我先回房了。”
回了房间,躺在床上,陈三一遍遍回想面圣时候的场景,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把头埋进被子里,沉沉的睡去。
冬夜的北风如冰刃,在外面多站一会都会浑身冰凉。
汴京城某处不起眼的院子里,有一穿黑色大氅的男子仰着头在风里伫立了许久,直到院门被推开,走进一人。
“人算不如天算,本王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放虎归山。”黑色大氅的男子转过身,阴沉的目光比被风还要凛冽。
“淮南王动怒了?”来人面上带了半张面具,但露出的半边嘴角微微上扬,可见并没有被淮南王吓住。
“陈三跟着去邑安城的时候本王还当你接到信会将人铲除,结果呢?她不仅好好活着,还被圣旨召回汴京受封。”
“淮南王别忘了,你儿子可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派去的人无一生还。”他笑的很淡,让人一点也不觉得愉悦,“而且这样的人才,纳为己用不是更好?”
“呵。”淮南王笑的放肆且不屑,“你大可以去试试,看她接不接受。”
“纳贤有很多种方式,淮南王看着就好。”
“那本王静候佳音,不过提醒你,事情的进度已经被拖延,本王没有这么多耐心陪你耗下去。”
“淮南王这话说的不对,宏图伟业都是徐徐图之,急不得。”
淮南王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带面具的男子走进屋,随从连忙端来热毛巾给他擦手。
“阿旗到哪儿了?”
“回主子,刚接到消息,已经在汴京城外了,明日一早就能进城。”
“交代的事情他都记住了吗?”
“小的让背了一遍,记得牢牢的。”
“嗯。”他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抬步进了里屋。
按照律例,玄秦国上朝时间为五更,而大臣们一般寅时就会在宫门处候着,通常为6日一次,若是特殊时期另论。
陈三睡得早,可睡得不安稳,故而在宫门等候的时候,哈欠连连,陈泉挡在她身前遮掩。
“阿姐,可不能这么放肆,你看周围哪位大人像你这样哈欠打个不停?”
陈三捂住嘴又打了一个,眼角酸涩挤出几滴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在边关起的更早也没见这样。”
好不容易总算等到宫门打开,陈泉拉住她往里走,二人官阶一样,都是正五品,陈泉直接就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这是陈三第一次上朝,还有几分新鲜,困乏瞬间消失,微微左右摆头观察。文官和武官分站在大殿两侧,中间留出一丈宽的通道,不过人数上,武官比文官略少一些,想来应该一部分武官驻守在边境没有回京。
汉白玉的台阶上站着一位太监,一甩浮尘,尖利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霎时群臣齐刷刷弯腿跪拜,高呼万岁,待皇上让人平身,太监又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临近年关,事务最多的就是财政税收,听了一刻钟的各项报表,陈三几乎昏昏欲睡,忽而陈泉推了她一下,小声说道,“快,叫你出列了。”
陈三眨了眨眼,驱赶睡意,走出队伍依照武将的礼仪单膝跪地,听见头顶上有一尖细高亢的声音宣读圣旨,内容也没花样,就是把她救下三皇子和陈高懿的事情略说了一遍,夸她机智勇敢,骁勇善战,赐了一个游骑将军,最后用戒骄戒躁,感谢皇恩结束。Χiυmъ.cοΜ
“微臣谢陛下隆恩!”陈三双手举高,接过圣旨,站起身后转身回到队伍。
赐官本就是今日早朝最后一个环节,传唱的太监扫了一眼,正准备宣布退朝,殿外突然走进一位武将,跪地抱拳道,“启禀陛下,东胡使节到了。”
“这么快?”皇上不思议的呢喃,马上高声吩咐,“宣他们入殿。”
很快,自殿外走进一群肩宽腰磅的高大汉子,为首的人一头黑发编成无数细小的鞭子,归拢成一束绑在脑后,不修边幅的胡须遮住大半张脸,走路的时候吭哧出声,待到殿中,把右手往左胸口一放,奔雷似的嗓音在殿内炸裂,“东胡第一勇士,博罗旗拜见玄秦国皇帝。”
皇上闭了闭眼,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听觉,礼部侍郎邓寿忽而出列,言语激烈,“大胆,尔等外族面见陛下为何不跪!”
博罗旗牛眼一瞪,“我见我东胡首领也从不下跪,为何来了你们这儿就要跪下?博罗旗,不跪!”
邓寿耿直了脖子还想理论,皇上摆了摆手,问道,“你们东胡交和书是何意?”
“自然是求和啊。”博罗旗一脸你弱智的神情,求和书上不是都写清楚了吗?
皇上被话一噎,沉下脸色,“求和可以,你们准备割让几座城池?”
“割让城池?首领没交代这个,倒是跟我说,要从玄秦国带一位婆娘回去给他当老婆。”
“狂妄!”百里皓再也忍不住出列喝道,“明明是你们来求和,还敢跟我们提要求!”
“你个小白脸你咧咧啥,小心我一斧头劈了你!”博罗旗是个莽货,说话行事颇无忌惮。
“博罗旗,现在不是在你东胡,小心说话。”百里旭冷冷开口,“你们东胡到底何意,莫要东搅西缠。”
“哦,我想起来了,首领是这么交代的。”博罗旗抓了抓头发,“首领说了,打仗双方都累,不如讲和,你们出一位婆娘,由她的价值决定我们割让几座城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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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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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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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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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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