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毛志,三十岁也没娶个媳妇,好赌,酗酒,要是赌赢了,全部扔在烟花巷里,输了就朝家里要;二儿子毛杰,比毛志小三岁,倒是娶了妻,可惜是个哑巴,不良的习性也无,但人懒,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在哪里做工都做不长,满打满算做三个月就要辞工,回家坐吃山空,没钱再出去做活。
横看竖看,陈三都觉得这就是一场敲竹杠。
走到毛亮家门口,还算齐整的大门口挂着两只苍白的灯笼,里头悄无声息,仿佛没有人一般。
这也太奇怪了,谁家中的长辈过世都是要办丧事摆灵台的,毛家安静的太奇怪了。
敲门,无人回应,再敲,还是没有回应。
“兴许是下葬了吧。”郎永宁道,
“永宁兄跟孔公子熟吗?我想见一见他。”
“打过交道,可以递个话,但见不见我也不敢保证。”
“无妨,有劳了。”
于是,郎永宁下了帖子约孔向文晚上踏云楼一聚,到了约定时间,孔向文如约出现在踏云楼的包间,浑身透着一股寒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孔公子,幸会。”陈三主动打了个招呼。
孔向文淡淡的“嗯”了一声,径直在桌旁坐下,斜眼看着郎永宁,“你特地把我叫来是为了见他?”
“这位是陈星北,同升粮铺的东家,想……”
“如果是想用钱来收买,大可不必。”孔向文打断郎永宁,“我不吃这一套。”
“孔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陈三举起酒盏,“只是想请孔公子喝酒。”
“这酒我可不敢喝,还有两日,陈东家再去想想别的法子罢。”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只要我找出合理的解释,孔公子会敞开衙门听我说吗?”
孔向文出门的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静候佳音。”
郎永宁也站起身,低声跟陈三道,“我去说项说项,你先喝着。”
说罢追出门去,陈三将盏中的酒喝尽,目光看向如泼墨般的夜色。
孔向文走的不快,他追到踏云楼门口的时候,孔向文已经坐在马背上,正准备驱马离开。
“朗东家还有事情要说?”
“我还没谢谢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过来一趟。”
“你的面子,我哪能不给。”孔向文俯下身低语,“谁知道你会不会像对付我爹那样,一副药让我重病缠榻。”
郎永宁笑容不改,往前走了一小步,同样悄声说道,“那也比不上孔公子,狠得下心亲手把药给孔大人喂下去。”
“彼此彼此。”孔向文猛然直起身子扬起马鞭打了一个漂亮的鞭花,只差一厘就要落到郎永宁的脸上。
郎永宁眼睛都没眨,朗声道,“孔公子走好。”
回到包间,陈三已经把桌上的菜尝了个遍,见郎永宁回来,用筷子指着那一道鸭肉道,“快来尝尝,这鸭肉嫩美异常。”琇書網
他落座之后挟了一筷子,“味道不错。”
酒过三巡,二人均是微醺,郎永宁瞧她凤眸半眯,水亮的唇瓣似有无限的诱惑,可看向她的脖子,一个小小的喉结安安稳稳的长在那儿。
“星北兄前一段时间去了哪儿?”
“生病了,治了好一会,又调养了一段时间。”失忆症也是病,这样算不得上是说谎。
“对了,有件事星北兄听说了没,最近邑安城有一位相貌跟你十分相似的女子,也姓陈,若不是她是个汴京人,我真要以为是你失散多年的亲人。”
“呵,或许是我父亲早年的风流债。”陈三说笑道,半点也不觉得心虚。
“星北兄,还剩最后一杯酒,我们干了吧。”郎永宁拿起酒壶给二人斟满,在给陈三倒酒的时候,无名指一弹,有细小的粉末掉落在酒液里。
“请。”郎永宁爽快的仰头把酒喝尽,陈三趁他仰头的瞬间,把杯中的酒倒在了碗里的米饭上,待他喝完,向他举起酒杯,表示自己喝完。
“星北兄,你醉了。”过了会,郎永宁靠近她,扶住她的肩膀。
陈三拧眉,想要让开他的手,可郎永宁不仅不松手,甚至贴得更近,改成半搂半扶,“屏风后有一个休憩的小榻,我扶你去躺会。”
她心中的警铃大作,郎永宁的做法目的性太强,他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还想亲自验明。
“没有,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喜欢这么说。”郎永宁比她要高一个头,力气超乎寻常,她暗自挣脱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无能为力看着自己被他一步步扶着走向屏风。
她此刻应该怎么办,坦白身份还是掏出袖子里的匕首给他一刀?
考虑了一秒,她选择了后者。
大不了就说有刺客袭击了郎永宁,到时候自己赔上一些药物就好了。
手腕刚动,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陈三一愣,恍惚间就被郎永宁放倒在榻上,双手被他一手握住举过头顶,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且羞耻的姿势。
“郎永宁,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是男人!”陈三厉声道。
郎永宁欺身压上来,制住她蠢蠢欲动的双腿,平日温文尔雅的脸上,浮现与之相反的邪气,“没有关系,就当我是喝醉了,我们都在梦中。”
说罢,伸手覆上陈三的胸口,轻轻摁压。
意料之外,并没有想象中柔软的触感,只是很有弹性,像是锻炼出来的肌肉。
陈三冷眼相对,胸口她用白布裹了起来,不解开衣服看,摸到了或是别人不小心撞到都不会发现什么异常,至于喉结,只要她仰头的时候,便会有一个小小的喉结,这也省去了她不少事。
人果然不能过太久安逸日子,瞧她,就是个血教训,居然敢单独跟郎永宁来喝酒。
郎永宁的手没有停,顺着陈三的身体往下,停在肚脐的地方,“我在想,星北兄此刻是不是恨不得把我五马分尸。”
“不。”陈三冷笑,“我在想蓝小姐昨日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把男人绑了送到青楼里当兔儿爷的那句,越品越是妙趣横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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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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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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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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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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