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浮生若梦颜尽欢>第五章 圣女浴血托孤儿
  颜渊刚准备跳井,就被浮生喊住。她的脖颈上架着那把染了黑气的剑,几乎是透心凉的寒意席卷了她的身体,让她叫苦不迭,她苦着一张脸问道:“颜道长,能不能让我跳?”

  从没听说跳井还抢着跳的,颜渊眉尾一挑,干脆利落答道:“不能。”

  众人惊了,莫不是这井底有什么宝物?

  “是这样的。”浮生解释道:“这井下的东西或许与我有关,我刚刚感受到了,我或许还认识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劝劝它,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让它不要作妖了……你说对不对,蔡将军?”

  蔡欢思考片刻,将手中剑一收,手放在浮生背后猛地一推:“你跳。”

  一声还没叫出声的“啊——”伴随着“噗通”的落水声,浮生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酸菜缸,满鼻满眼都是刺激六感的酸臭,慌乱之中忙给自己结了一个印,顿时一阵水泡从井底漾起,渐渐汇聚在她的身边为她形成一个天然屏障将她包裹在内。

  眼前一片漆黑。

  浮生在水泡中站稳后浮生将拂尘点亮,然后双臂一扒拉,水泡渐渐往前移动。先前在井旁,井里一片漆黑,让人看不清深浅,等切实到了井里,她才发现与其说是井,不如说是河底,眼前看不到井壁,只见水草纵生,石碓满地,浮生的水泡泡在水中一弹一弹,蹦跳前行,堪堪穿过一片藻荇,水泡就被一阵黑色旋风给旋了过去,黑色旋风来的狂烈急躁,大有摧枯拉朽之势,浮生勉力将拂尘手柄抵在胸前以挡风势,只可惜她终是学艺不精,连带着法宝都不能一心二用,那只秃毛拂尘被拿来挡风后彻底没了亮光,浮生两眼一抹黑——她又成了睁眼瞎。

  没有什么比一片漆黑更能激起人内心的恐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惊慌,藏在暗处的“它”时而附上她的水泡边耳鬓厮磨般低笑,时而站到远处嘶鸣狂叫。“它”的声音就像是两块石子之间狠狠的摩擦,让人听了心里发毛。说不胆怯是假的,要是知道这井里还有这般玄乎,就算蔡欢一脚将她踹下来她也要扒着井壁拼死尖叫,早知如此,还不如被剑架着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迟了,既然什么也看不见,浮生干脆两眼一闭,大声喊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为何要在此伤害女戈族无辜百姓!”

  她这厢话音刚落,那边也陡然安静了下来,黑色旋风也不再吸她的小水泡,也没人再在她的耳边发出噪音,浮生慢慢睁开眼,心中疑惑:莫非是被自己的真诚所感动,要与自己好好交谈一番?心下当即松了一口气,捻了一个诀,将拂尘重新照亮,若是两眼漆黑还好,这一亮浮生显些晕菜了过去——一只巨大无比的骷髅头正长大了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咬噬着她的水泡泡,见嘴中有了光亮,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突然长出了数只白胖的蛆虫往拂尘这边游走。

  “啊——”先前没有喊出声的尖叫声配合着漏气的水泡泡一同回荡在这深不见底的水井里,蛆虫爬到了半路,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拂尘上的光正渐渐暗去,而浮生,已经两眼发直,口吐白沫,身体渐渐往下沉。

  她竟然因为一堆虫子而晕了过去!

  倘若传到仙宫肯定又是一个大笑话!

  一道墨蓝色的身影便是在此时游了过来,来人眉眼凌厉,手持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剑身被他用法术点燃,在井底散发着诡异的亮光,骷髅头很快放弃了像是一具死尸的浮生,拖着沉重庞大的身体往颜渊那边游去,它眼中的蛆虫见了光亮更是亢奋,又大又长的身体在眼眶里不停扭动,颜渊见状眉头一皱,划空一剑便砍了过去,那骷髅头顺便被一分为二,只是那白蛆还是贼心不死,竟挣脱出眼眶继续往这边游动,颜渊双指抹剑,剑身瞬间燃起数丈火焰,他将剑轻轻一掷,刀锋入地下插到深井的另一边,蛆虫们很快又扭着肥胖的身体往另一边去。

  收拾干净后,颜渊又走过去将不省人事的浮生捞起,少女面容苍白,眼睛紧闭,一对柳叶眉紧蹙将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她的手紧紧抓住颜渊的衣襟,嘴中吐出一串泡泡,浮生只觉得唇上一热,口中嗫嚅半天,颜渊没有听清,便将耳朵靠近她的唇边,听到她说:“不能说,说我因为虫子,晕,晕了过去……”

  ……

  颜渊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不再井中作停留,一气游了上去。

  等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颜渊又是一个粉衣女郎的模样,她刚将浮生放到地上,大豪便眼泪汪汪的走过来,刚要嚎一嗓子,却被颜渊一个眼神给止住了,说人话的狗那便是在暴露自己的神仙身份。被制止住后,大豪默默的拿鼻子顶了顶浮生,却在下一刻脸色大变,又躲到一旁扶墙呕吐——这娘们是泡了酸菜澡吗?浑身这么大味!

  浮生也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得受不了,在地上躺尸一会儿便挣扎着爬了起来,接连吐了好几口颜色难辨的井水。颜渊将在井里捞出的头颅扔到地上,头颅没了子母井的井水,不复井下那般巨大狰狞的模样,只剩一颗森白的头骨上顶着上了锈的铁盔帽,帽尖上有一撮褪了色的鸟羽盔缨。

  竟是元国士兵的装扮!

  浮生与那黑洞洞的眼眶对视了半晌,不禁失了神,却见那头颅骨竟“嘎嘎”的笑出了声,它两腮的骨头僵硬的抽动着,冲浮生说道:“帝王崩,圣女竭,公主薨,元国灭啦哈哈哈!”

  “你有什么脸回来,元国已经没有啦!”

  “都怪你,神灵之殇神灵之殇!”

  头颅骨喋喋不休,余音绕耳。只听一声巨响,颜渊一拳砸在头骨上,竟生生的将那头骨砸成一堆粉末,众人惊呼之下,颜渊面不改色:“我本以为一刀下去能让它长点记性,却没想到他还贼心不死,妖言惑众……浮生姑娘你没事吧?”

  浮生缓了一口气,脸色煞白:“没事。”

  颜渊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又接着同蔡欢说道:“这便是扰女戈的妖物——魍魉,喜居弱水,以食人魂魄为生,它依附于这头颅骨上,应是路过女戈看中了这片子母井,又不喜与人分享,便先阻断水流又放出尸毒,若是女将一直不管的话,兴许到不了你们闭城的时候,他就会爬出这口井将你们都吞了。”

  此话若是从那目露凶光的大汉口中说出倒也没什么,偏偏是从一个像豆腐块似的女孩口中说出,众人都觉得脖颈像是被人吹过一阵凉风,忍不住打了个颤。只有浮生轻轻拉过颜渊的袖子,轻声向她道了句谢。

  魍魉本身是不带尸毒的,而是它栖居的那头颅骨,里面窝藏着毒,若是浮生再仔细一点,就会早一些发觉女戈殿上抬来的那人与元国士兵所发的毒役症状一模一样。

  女戈族的水难算是圆满解决,女将的心情大好,也不再追究他们为何擅闯神殿的原因,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浮生一个箭步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且慢,女戈还有一难!”

  她们几人糊里糊涂帮人解决了水难,却忘了自己的正经事,黑河灯一事连个头绪都没有,若是就这样被人赶了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女将问道:“还有什么难?”

  黑河灯事是万万不可告诉凡人的,浮生支吾了半天:“将军印堂发黑,怕是近日有杀身之祸啊……”

  浮生如愿以偿,几个女兵将她与颜渊一绑,又一同带回了主殿。

  没了心头大患的女将兴致勃勃的回到了主殿,却不想负责看守副将与十安的女兵神情惶恐,见了女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泗横流。原来子母井那边闹出的动静太大,她一时好奇也偷偷溜下去看,却不想让那两人有了机会,回头后发现人没了。

  “废物!”蔡欢气急败坏,拔出身旁人的剑,一剑刺穿了看守兵的心肺,女兵的双瞳瞬间放大,在一片血泊中倒下了身躯。所有人都怕极了蔡欢,面色惨淡却又不敢挪动身体半毫。像是想到什么,蔡欢眼露精光,大步领着众人去了那间破败的神殿,锁魂链和蚀骨钉依然束缚在耿容的身上,耿容见了蔡欢,突然笑出了声,她的头发像是一堆稻草,蓬乱的盖在她的眼前,只有缝隙中露出一只眼:“蔡欢,我还是太仁慈了。”

  “仁慈?耿容,我对你还不够仁慈?你身为圣女,却藐视法纪与野男人私奔,还带回十安这个野种,你我同门师姐妹,你被选为衣食无忧的圣女,而我却得是肩负万民的将军,那天夜里你是怎么求我的?你让我替你隐瞒十安的身份,让他作为女子在这女戈城活下去,而你甘愿脱去圣女身份,以戴罪之身困于神殿一世,可如今你为何又要反悔?你让秋风接近我,处心积虑成为我的副将,甚至让她将那毒物扔进子母井,耿容,莫非你是想让整个女戈同你陪葬?”蔡欢故意凑近耿容,一把短刃在手里把玩着,好似随时要穿过耿容的身体,耿容越往前去,锁魂链越栓得紧,她一张脸被锁魂链勒得通红,咬牙切齿道:“蔡欢!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同你的属下又怎么对十安的!你们这群女人不得好死!”wWW.ΧìǔΜЬ.CǒΜ

  耿容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从屋脊落下,正是那消失的副将与十安,十安手持长剑,狠快的劈向蔡欢:“离我娘远一点!”蔡欢一个轻巧闪身,十安劈了个空,秋风趁这个时间去解耿容的锁魂链与蚀骨钉,他们二人在这埋伏已久,本想救走耿容,却不想他们前脚刚到了神殿,蔡欢后脚就走了进来。秋风拼劲力气去拔耿容肩胛上的蚀骨钉,可神器终归是神器,她越是用尽力气,那钉越仿佛是要穿透她的身体,

  “快走,不要管我,带着十安走,远离女戈!”耿容脸色苍白,目光越过秋风探向后面,与被绑的浮生打了个照面,恳切哀求道:“照顾十安……”耿容长吁一口气,面上露出释怀的笑容,蚀骨钉渐渐穿透她的身体……站在她面前的秋风惨叫一声——并非蚀骨钉穿过她的身体,而是她在穿透蚀骨钉!耿容反手握住锁魂链,锁魂链似被她这股不要命的气息吓到了,退避三舍只堪堪的去缚住她的手足,蚀骨钉在她的肩胛处留下了两个血窟窿,耿容四肢猛地一震——锁魂链应声而断。与十安过招的蔡欢脸色一变,提掌就要打向耿容,耿容没有束缚,一把抽出身旁秋风的长剑,快如疾风的刺了回去。

  血液顺着剑身滴滴落下,蔡欢一脸的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女兵,她的身体渐渐往下倒去,身后的表情或恐惧,或害怕,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出来保护她。

  耿容拔出长剑,赤足立地,如百妖谷里的嗜血罗刹,不过片刻,她的身子便一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

  “娘——!”十安的喊声撕心裂肺,像是一柄尖利的长刀,划破了女戈族的天空。

  ……

  浮生此次真真要惭愧死。本想着解决完黑河灯,到辛广面前好好的吹嘘一番,却不想事情是解决了,可是她几乎是全程被绑然后看着这件事自己走向结尾,大豪安慰的拍了怕她的肩膀,贱嗖嗖的说道:“你也不是一点功劳都没有,不是帮人家下水道工程献了一份力吗?”

  浮生:“……”

  将军死了,囚禁多年的圣女也死了,女戈族难免有一场大乱,浮生几人本想早些离开,却将行到城墙外就被秋风叫住了。离开了女戈族,颜渊便到了没人的地方便回了自己的本相,俊朗的模样让秋风看了面色潮红,好在浮生笑眯眯的吸引了秋风的视线,问道:“秋风姑娘还有何事吗?”

  秋风自察失礼,顿了顿跪在了浮生面前,露出一直藏在她身后的少年十安:“我本来是圣女身边的一个侍女,为了报答圣女的恩情才投入蔡欢门下顺势照顾小公子,如今女戈式微,圣女已逝,我身为女戈人必须留守最后一刻,可是小公子再留在女戈已经不合适了,能不能烦请锦元公主看在我家主子多年前的救命之恩上收留小公子?”

  秋风身后的少年,不知何时褪去一身绷带,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道袍,静静的垂首站立。

  好似晚秋的一片落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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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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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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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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