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才想起奶奶已经不在了,看着窗外发一会儿呆,然后又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雾凇的家在北方,是一个以雾凇奇景闻名于全国的城市。她出生的那一年,市里的雾凇尤其美丽,吸引了万千游客冒着严寒来观看雾凇奇景。
妈妈抱着她坐在炕上,看着窗外的奇景,忽念起一句诗:“香消一榻氍毹暖,月澹千门雾凇寒。”
爷爷站在门边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笑呵呵地说:“这孩子就叫雾凇吧,雾凇好啊,闻说丰年从此始,更回笼烛卷廉看。”
爷爷和奶奶都是读过书的人,生下一个儿子却是宠溺异常,不喜读书,也不正混,到了年纪便托人说媒成了家,本指望他结婚后能够懂事一些,哪知他变本加厉,开始酗酒。
雾凇四岁那一年,母亲终于无法忍受酒后家暴,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了c市,从此再无音讯。父亲也在两年后醉酒从堤坝上栽下去,离开人世。
雾凇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十七岁,爷爷去世,二十二岁,奶奶去世。
她便从此是一个人了,一个人守着爷爷奶奶留下的祖宅,安安静静的如果没有舅爷爷的逼婚,她觉得这样过一辈子,或许也不错。
舅爷爷是奶奶的亲哥哥,有一个独生儿子,因为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成了痴呆,是雾凇的叔叔。
因为痴傻,直到四十多岁了也没有取上媳妇,等到雾凇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舅爷爷便萌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让雾凇嫁给自己的傻儿子。ωωω.χΙυΜЬ.Cǒm
舅爷爷以关心雾凇为由,将她叫到自己家里吃饭,却偷偷地在她的碗里下了药,将她捆了锁在自己傻儿的房间里。
雾凇醒来的时候,她那个痴傻的叔叔坐在椅子上痴笑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凇凇……睡觉……不……不怕……”
雾凇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她哭着叫了两声,舅爷爷站在门外对她说:“你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爸妈也都没了,你就和你傻叔凑合着过日子吧,以后只有舅爷爷一家和你是亲人了!”
雾凇惊恐地哭喊,她竟然不知道,舅爷爷那样看着老实沉默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有违人伦的事!
她哭得嗓子都嘶哑,还是挣脱不开,只能看着傻叔叔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她挣扎着向后退,哑着嗓子求他:“叔叔,我是凇凇啊!你不要过来……求求你,放了我……”
傻叔叔见她哭得昏天黑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靠近雾凇,他的手触碰到雾凇,雾凇挣扎地更加厉害,她脑海中忽然萌生了要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念头!
她拼尽了全力从床上跳下来,想要以死维护自己的清白,却发现自己手上绑着的绳子被解开了。
她满脸泪水地看着傻叔叔,傻叔叔依然是一副痴笑:“凇凇不哭……不疼了……”
他以为雾凇是因为被绑着手脚,勒得疼痛才哭的。
傻叔叔因为智力低下,所以经常被周围的人欺负,雾凇心善,从小便护着他,赶走那些朝他扔石子的小孩子。虽然他心智不全,但也知道雾凇对他好,知道不能欺负这个从小就喊他叔叔的女孩子。
雾凇缩在墙角,压低了声音,一边抽搐,一边说:“叔叔,我要走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再有小孩子朝你扔石子,你要去追赶他们,吓唬他们,但是不能打人……”
傻叔叔坐在床边,他见雾凇在墙角瑟瑟发抖,怕吓着她,不敢靠近,他心智不全,却也听懂了雾凇的道别:“凇凇要去哪儿……”
是啊,去哪儿呢……
雾凇从傻叔叔房间里的窗户爬出去,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上的水管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她感觉到手掌心一片湿热粘稠,应该是掌心的肉被磨破,流出血来了,她咬着牙忍着痛,一路滑到地面,顾不得去看留了多少血,闷头就往家里跑……
凌晨的夜,天空黑压压得罩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雾凇只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必要的证件,一路逃到火车站。
她在火车站的卫生间清理伤口,凉水冲掉满手的血迹,钻心的疼,她静静地盯着被血染红的水池,耳边忽然浮现出奶奶临终前同她说的那句:“她在a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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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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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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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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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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