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解释道:“白日里我们走的路便是阳路,而阴路却不是指夜晚间的路,而是在某些阴气十分重的地方,当夜晚来临时,就会出现阴阳路,普通人看到的只是两条岔路,运气好的走了阳路顶多会迷失方向,并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运气差的走进阴路后便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陆宸玉看向前方岔路问道:“方才我们走的便是阳路?”
江挽点头,陆宸玉接着问道:“眼下该怎么办?等天亮再离开?”
江挽看着另一条阴路犹豫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就见从阴路的尽头走来一群人,江挽急忙拉着陆宸玉闪身躲进了房产的草丛。
两人无声看着阴路尽头的那群人,人群走的很慢,中间位置是一顶轿子,轿子上面尽是白色的布,远远看去有些瘆人。
江挽极小声地朝陆宸玉解释道:“这是阴差出嫁。”
陆宸玉看了看轿子两边的人,果然见有鬼的手中捧着两个好似纸扎的喜字。
两人躲了很久,直到接亲的队伍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出来。
江挽若有所思道:“阴差竟会结冥婚。”方才若她没有看错的话轿子中坐的怕是位地位并不低的阴差,而接亲的队伍中并无新郎,也就是说阴差嫁的不是阴魂或是同样的阴差,而是活人。
江挽想了许久都没有得出答案,索性将之甩到一旁,她看向阴路的目光有些复杂,半晌后跟陆宸玉商量道:“陆哥哥,不然我们去阴路看看?”
陆宸玉疑惑地看向她,江挽接着道:“我总觉着方才在阴路尽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陆宸玉也没有多问,点点头跟着江挽就踏进了阴路。
因为之前走过阳路,所以陆宸玉能明显觉出阴路会更冷些,但不到折磨人的程度。
两人走了一会儿,在方才看到了接亲人群的地方江挽停了下来,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极不起眼的荷包,反复翻看多次之后木愣愣地顿在了原地。
陆宸玉看她状态有些不对,走上前躬下身,让自己能够看到江挽的眼睛,然后才柔声问道:“阿挽,怎么了?”
江挽自己都不知道泪水是什么时候落下的,她把荷包举到陆宸玉眼前,哽咽道:“这是冼婆婆生前一直带着的荷包。”
“冼婆婆?”陆宸玉重复问道。
江挽点头,补充道:“婆婆死前我将这个荷包拿给了无尘爷爷,让荷包陪着婆婆一起下葬的。”
所以眼下荷包出现在了此处,也就是说...
陆宸玉突然往路的更深处看去,许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江挽早就擦干了眼泪,她收好荷包就要继续走下去,可是方才消失不久的接亲人群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返了回来。
两人还像方才那般,无声地隐藏在草丛中,谁知就在人群即将通过两人眼前的时候江挽忽然冲了出去,陆宸玉反应很快,在江挽起身的一刻便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横身立于江挽身侧。
江挽根本就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一气呵成地从腰间抽取大把黄符纸,手腕用力,黄符纸分散飞出,竟像有了意识一般纷纷飞向每个阴魂。琇書網
符纸刚一接触到阴魂就牢牢地黏在了阴魂身上,所有阴魂都是表情惊诧地被束缚在了原地。
江挽看向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白色轿子,冷声道:“阴差私掳活人可是犯了大罪!”
白色轿子仍旧没有反应,江挽也不再多废话,取下腰间魂铃,用一种陆宸玉从未听过的诡异声音开始唱念道:“阎罗驾到,诸差退守,众鬼回避,阴魂退散。”
就这样重复了三四次,白色轿子忽然有了反应,里面穿出个冷冷清清的声音。
“哪里跑来的蠢人,竟然妄想请阎王亲临。”
江挽见四周并无什么反应,心下有些不服,她也不理会轿中人,打算再唱念一遍。
“嗤。”轿中人轻蔑地笑了一下,“本差劝你等速速离开,这阴路可不是你等该来的地方。”
江挽收起魂铃,看着白轿子,“先将人交出来。”
“本差为何要听你的?”
“你私掳活人,已是到了大罪。”
轿中人似乎是不耐烦了,冷声道了句,“找死。”
四周开始刮起阴风,呼号着环住江挽和陆宸玉两人,江挽也知道自己不是阴差的对手,可想到方才打眼看着的人便不能放弃。
她扬声喊道:“蒋从阳,你看清楚了,眼前人当真是你所想之人吗?”
江挽的声音几乎都被阴风吹散了,而原本被束缚住的阴魂们也开始缓慢行动起来。
江挽心中有些绝望,怕是今晚离不开这条阴路了,动作未被束缚时都不是阴差的对手,眼下行动受阻便更难离开了。
她边绝望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脱身之法,忽然阴风骤停,江挽疑惑地看向轿子,旁边的陆宸玉却碰了下她的手臂,“看后面。”
江挽回头,一个从不敢想象能再次见到的人出现在了身后,江挽怔怔地看着来人,直到来人走到她面前,才轻声唤道:“冼婆婆...”
来人正是冼婆婆,她目光慈和地看着江挽,笑着点了点头,“我的阿挽长大了。”
江挽虽然在流着泪,却没有眨一眨眼睛,像是怕眨眼后冼婆婆就会消失似的。
冼婆婆只跟江挽说了一句话便往白轿子走去,面上十分威严,“鬼差好大的本事。”说完这句后她就静静地等在原地。
那轿中人在冼婆婆出现后便始终沉默着,片刻后,从轿子里面被扔出来一个人。
冼婆婆伸手接过,仿佛并未费什么力气,她将人交给陆宸玉后仍旧静静站着。
那始终再没开口的鬼差竟然带着阴魂们自原地安静消失了。
接亲人群走后江挽急忙跑到冼婆婆身边,她有好多的话想要问对方。
冼婆婆拦住她,说道:“先去救人,让婆婆看看你成长了多少。”
江挽点头,几步跑到正昏在陆宸玉怀里的蒋从阳身边,从袖中拿出个小瓷瓶,拔开瓶塞,瓷瓶口凑在蒋从阳鼻下,在对方闻过后立马将人拽起,只见江挽在蒋从阳的背后画了个奇怪的图形,画完后她默念口诀又狠狠一掌拍了过去,蒋从阳随即悠悠转醒。
醒来后的蒋从阳还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他对被掳到阴路的事情没有半分印象,还是江挽尽数告知后他脸上方现出惧怕来。
江挽见人醒了过来便不再管他了,重新回到冼婆婆身边,依恋地靠过去,撒娇道:“婆婆,阿挽好想你啊。”
冼婆婆一顿,右手缓慢地摸上江挽的头发,笑道:“许久不见,阿挽竟学会了撒娇,看来陆公子将你照顾的很好。”
江挽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旧肯定地点了点头,“陆哥哥待我很好,婆婆放心罢。”说完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婆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丢了个东西特来寻。”
江挽眼中一亮,拿出荷包给冼婆婆看,“婆婆丢的是不是这个?”
冼婆婆笑着接过,江挽又急忙问道:“婆婆怎么没有投胎轮回?”
冼婆婆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婆婆还有事情未了呢。”
江挽想了想便猜到了是什么事,她有些羞愧道:“是阿挽做得不够,如今只有五只陶偶人。”
冼婆婆倒没有责备的意思,“阿挽再努力些,很快就能完成婆婆的心愿了。”
江挽用力点头,冼婆婆又嘱咐了几句后方道:“能够见一面已是不易,婆婆要回去了。”
江挽虽然不舍,却知道不能阻拦,冼婆婆给几人指了指方向后缓缓消失在阴路尽头,而江挽三人也顺着冼婆婆所指的方向走出了阴路。
这时,天也蒙蒙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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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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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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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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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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