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便不该同意你娶那个孤女,她就是个祸害!”
余庄主的语气忿恨,看向自己独子的目光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你这几日都成什么样子了。”
余少庄主身体靠着椅背,任凭余庄主如何说都不再像之前那般开口。
“你再如此折腾下去,我便将那孤女的尸首烧成灰飞。”
余庄主气急扔出这句话,这下余少庄主有了反应,他急忙站起,嗓音嘶哑道:“不准你动她。”
“动她?”余庄主嗤笑一声,被气得不行,直言道:“我便是不动她,她放在那里也不过是一具腐臭的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化成白骨。”
“不会的,她不会变。”余庄主嘴角竟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我会将晓寒保护的很好。”
余庄主看向这个颇受自己重视的儿子,往日里的稳重睿智已经消失,在那孤女死后性情更是大变,余庄主正欲再开口,书房外却传来敲门声。
“庄主,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听说咱们山庄正在找会除邪祟的人。”
听了管家的话余庄主还未有命令,反倒是余少庄主忽然站起身,也不管旁的打开门就朝外走去,管家一惊赶紧看向余庄主,余庄主皱着眉挥了挥手,管家会意,赶紧从后面追上去。
江挽换上了从前跟随冼婆婆出门驱邪时经常穿的利落常服,头发高高束起,发尾轻晃,钗环耳饰等也尽数卸掉,此行三个丫鬟没有跟在身边,陆宸玉和陆庭则隐在暗处,所以当余家山庄的大门打开,余少庄主见到了台阶下站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时,眉心一拧。
江挽见对方有些不信任自己,也没急着说话。
余少庄主哑着嗓子问道:“你会除邪祟?”
江挽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指尖捏起一张黄符纸,默念了几句,黄符纸忽地燃烧起来。
余少庄主见状一愣,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最终收起怀疑,将人请进了山庄。
江挽慢悠悠地走在山庄的路上,不着痕迹地四下看了看,没有发觉这余家山庄的古怪之处,于是她问道:“少庄主,在下听闻山庄夜间常能听到女子哭声,可属实?”
少庄主没有回答,反倒问江挽道:“姑娘师承何人?”琇書網
江挽知道他还有些不相信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只将自己的来历大致说了说。
少庄主于是了然道:“原来是道家中人。”
江挽急忙否认,“在下并未入门,从前只是跟在师傅身边学些术法,后来师傅为除邪祟而身故,在下便秉承师傅遗愿,四处游历,遇到像出现在少庄主家这样的难事时便会出手一试。”
江挽虽然刚及笄不久,但谈到方术卦卜时却并不露怯,渐渐的少庄主也放下了心中怀疑,遂回答江挽之前的问题道:“府中的确每到子时便能听见女子哭声,那哭声十分哀切,府中众人皆听到过。”
江挽忽然停下,问向始终跟在后面的管家道:“您也听见过?”
“听过听过。”想起那哭声管家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怕,“道长您是不知道,那哭声渗人得紧,也不知究竟从哪出传来的,但只要出了房门,那哭声就会跟上来在耳边呜咽不止。”
“不敢当道长之称,唤我江姑娘便好。”江挽眉心微皱,“也就是说,只要人在房间内就无法听到哭声?”
“在下想知道这哭声是从何时开始在府内出现的?”
管家没答,看了眼少庄主后叹出口气,江挽只能将目光调转看向少庄主,只见少庄主的神色仿佛十分痛苦,他闭着眼睛,嘴唇抖了抖,犹豫许久道:“哭声是从我娘子死后的第二日夜里开始出现的。”
“还请少庄主节哀。”
“吾名余风,江姑娘唤我名字便好。”余风缓下心内哀痛,淡淡道:“江姑娘可有办法助我?”
“府内可方便在下今日住下?”江挽问完补充道:“毕竟在下没有亲耳听见那哭声,不好做出判断。”
江挽的要求算不得什么,余风吩咐管家将江挽送去客房后便告辞离开了。
这余家山庄果然阔气,说是雕栏玉砌亦不为过,如果陆宸玉在的话便能看出余家山庄内的所有房屋皆似庑殿顶,庑殿顶只能用在皇家宫殿之上,为了不超规制,余家特意修改过,所以屋顶只是看上去像庑殿顶却并不是。
管家走在前面替江挽引路,两人一路行在廊下,脚下是由白云石铺设出来的廊道,泛着温润的柔光,路过一片竹林时,江挽不自觉停下望过去。
整片竹林郁郁苍苍的,每一株翠竹都高耸挺拔,有风吹过竹林便晃动出梭梭的声响,远远看过去极像一块上好的翡翠。
管家见江挽看着竹林便介绍道:“少庄主出生时我们庄主十分高兴,便特意辟出一块地种上了竹子。”
“为何会是种竹子?”
“回姑娘,是因为庄主夫人怀少庄主时梦见过青竹入怀。”
“原来如此,想必余庄主对少庄主定然十分喜爱。”江挽抬脚继续前行。
管家闻言认同道:“姑娘猜得没错,庄主夫人生下少庄主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庄主独自养大少庄主不容易,最疼的也是少庄主,只不过,唉...”
管家说的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加打听便能知道,所以管家说出来并不担心被责罚,但江挽却听出了他的话明显没有说尽,而她刚好打算藉此多打听些关于山庄的事,遂问道:“少庄主可是做了叫庄主为难的事?”
“岂止是为难啊。”两人拐过一个弯,管家接着道:“前些时日庄主想让少庄主娶妻,可少庄主执拗,只说碰不到心仪的便不会随便娶妻,两人因此吵了一架,少庄主一气之下跑出山庄,两日后才回,可少庄主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一位姑娘。”
“那姑娘模样长得好,说话轻声细语的,少庄主说想娶那姑娘,庄主不同意,父子俩本就紧张的关系因为那姑娘的出现就更加僵化了。”管家少时便跟在余庄主身边,这么许多年过去,余风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话中不自觉地带了点长辈的口吻。
江挽点了点头,问道:“余庄主原是不同意的,后来又为何同意了呢?”
“这老奴便不知道了。”管家停下脚步,看向前方,“江姑娘,这便是您住的地方了。”
余家果真财大气粗,招待客人入住的竟是一整个院落,江挽笑着朝管家道了谢,待人走后这才绕过影壁穿过二进门进入厢房。
屋内陆宸玉和陆庭早就等候多时,两人在看到管家引路的方向时便猜到了江挽会被送到这里,于是先潜了进来。江挽进来后陆宸玉把温度适宜的茶水放进她手中。
江挽还真的有些渴了,小口将茶水饮尽,这才将路上同管家的谈话内容说出,并在最后补充道:“我觉得余庄主同意余风娶那姑娘的缘由管家必然知道。”只不过是不告诉她罢了。
江挽走出厢房看了眼对面的屋子,对陆宸玉道:“陆哥哥,你和陆庭住对面的厢房罢。”
“陆庭去住。”陆宸玉给了陆庭一个颜色,后者拱手离开。
江挽疑惑道:“那你呢?”
“余家有古怪,你单独住我不放心,我同你住在这里。”既然是夫妻合该住在一处。
江挽觉得余家应该会派人到自己身边来,不大有可能放任自己住在这里,果然没过多久,江挽和陆宸玉就听见门外出来两道声音。
“奴婢温玉,奴婢冷玉,特来服侍江姑娘。”
江挽正要让陆宸玉躲一下,就见他一个翻身飘上了房梁,她收好几人用过的茶杯,应声道:“进来罢。”
从外面走进来两位身着蓝衫的姑娘,一个脸上挂着笑,另一个与之相反,冷冷淡淡的。
江挽问道:“你们谁是温玉,谁是冷玉?”
两个丫鬟都是被调教了许久的,并没有因着江挽的穿着而慢待她。
其中带笑的丫鬟福了下身,“奴婢是冷玉。”
江挽一愣,听名字她还以为笑着的这个是温玉另一位是冷玉呢。
冷玉显然猜到了江挽的想法,笑道:“奴婢做事好冲动,所以主子赐了冷玉的名字便是想时刻提醒奴婢。”
“我想你的名字由来定是同冷玉一样。”江挽看向温玉,这一仔细看过去竟发现对方有些眼熟。
温玉恭敬福身,“属下见过夫人。”
听到夫人两个字江挽下意识一慌,随后就见陆宸玉从房梁上飘下。
陆宸玉审视面前的两个人,对江挽道:“阿挽,温玉便是你在程家受伤那日的十六。”
暗探营探十六,暗探营中为数不多的女探子,身手利落,之前陆宸玉想让她跟在江挽身边保护江挽,可在发觉探十六不合格后便想要让她重新回到暗探营,后来是陆庭向他求了些时日,说是定能将探十六教好,陆宸玉这才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如今再看,探十六也就是如今的温玉,的确不错,算是过关。
而站在原地等待结果的温玉脸上保持着平静,心里却慌得乱七八糟,就怕陆宸玉把她送回暗探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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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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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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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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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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