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昙花蜜,”太阳很兴奋,好像看着宠物吃东西,满脸宠溺,“它们最喜欢这个!”
“那个……那个……”韩禅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整话,“大哥,这玩意儿死了那么多年,你是怎么把它弄活的?”
“死?”太阳挑眉,马上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蝓的寿命很长,它们只是蛰伏。”
“蛰伏几个世纪?你看到了吗?这牌子上说,这玩意儿冰河世纪的时候就灭绝了!你知道冰河世纪吗?回家问问你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看看赶没赶上那时候?”
“只是你们人类以为它灭绝了,其实它只是藏起来不被你们发现罢了,”太阳鄙夷地斜睨韩禅一眼,“不过,为什么要问我太爷爷?”
“我随口说说。”
“太爷爷的太爷爷会知道吗?”
“或许吧。”
“我可以用虫子去问他们,那等我回去试试。”
太阳说得无比认真,拿韩禅的梗当学术问题了。
“行了,”韩禅被问得心烦,“现在呢?这虫子怎么办?”
太阳将蝓放在树梢上,吹了声口哨,这小东西呼扇着翅膀就飞了。
“它会替我们去找人。”
“那,”韩禅看着自己胳膊急切地问,“什么时候能找到?”
“不……”
行了,韩禅已经猜到了答案,“不知道!”
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
按理来说,等待是一个非常美好且微妙的词汇,其中包含了希望、渴求、百转千回和抓心挠肝,细细品味,是相当丰富的。
但从来没有人喜欢等待。
韩禅带着太阳吃了顿饭,尽管是大排档,太阳这副穷酸的打扮还是被diss了,韩禅打算给他找几件自己的衣服穿。
“你住哪儿?”
“我这两天住在草蛉家!”
韩禅觉得很感动,草蛉,太阳终于说出一个他听过的名字,除了“住在虫子家”这种说法太诡异。
“那就是睡草窝呗?”xǐυmь.℃òm
太阳点头,“很舒服,除了晚上车灯太晃眼,草蛉很害怕,叫得有点吵。”
韩禅发现了,太阳的脑回路完全和他们“人类”不一样,他关心的不是住的地方好不好、会不会被城管抓,而是虫子叫得很慌张、杀虫剂的味道让他睡不着。
某一瞬间,韩禅脑袋里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这家伙其实是个人形的虫子。
“我吃饱了,”太阳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又看向韩禅的碗,“你还吃吗?”
碗里只有几个饭粒,韩禅没明白他的意思,太阳拿过碗,刮掉米粒用纸包好。
“我给它们带回去。”
还给虫子带外卖,简直太有爱了!韩禅欲哭无泪,拎着太阳的领子,“跟我走!省得你说的人来了,你又找不到我!反正我没地儿找你!”
晚上八点多,韩禅带着太阳回家的时候,姜美丽还没回来,估计应该是输了,正玩命想翻本儿呢。
太阳刚进房间就蜷缩在角落的地上,脸埋在胳膊里。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韩禅环顾四周,对,前两天姜美丽刚喷完杀虫剂,“这个味儿让你难受?”
太阳疲惫地摇摇头。
“困了。”
啊……韩禅明白了,他们那什么大山里面没有灯,估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难怪这孩子困成这样。
“起来洗澡!”
“不,我困。”
“洗完澡再睡!”
“困……”
韩禅提前体验一把带孩子的感受,这太阳白天还这个不服那个不愤张口闭口什么“你们人类”blabla,现在也跟个耍赖的人类幼崽一样。
好不容易把太阳推进浴室,韩禅扔进一件自己的t恤和新内裤。
“赶紧洗完赶紧出来!喂!”韩禅隔着磨砂玻璃看到太阳撅在地上一动不动,“起来!别在里面睡着了啊!”
直到看到太阳像个软骨的蠕虫一样赖赖唧唧地站起来打开花洒,韩禅才松了口气。
老父亲实在是太欣慰了……
可高兴不到两秒,浴室里就响起太阳的惨叫声。
“啊!”
韩禅立马冲进去,“怎么了?”
“这东西会喷水!”
太阳满脸惊恐地指着……花洒……韩禅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和颜悦色,“这玩意儿要是不会喷水,要它干嘛啊?”
韩禅猜到太阳应该不会用热水器,但没想到他会吓成这个样子。
照相机刚出现的时候也把老百姓吓坏了,说它叫勾魂盒子;
古代的人要是看到电视,肯定也会吓得要死。
韩禅安慰自己,这货不是“人类”,他就是个原始人,习惯就好了。
“看好了,”韩禅给太阳示范热水器的使用方法,“拧这个,然后站在水下面,要是烫就往这边拧,洗完了之后打肥皂,就是这个东西,好好洗洗你的脑袋!听明白了吗?”
韩禅转身要走,又看太阳使劲儿盯着花洒。
“干嘛呢?水是开关放出来的,不是你拿眼睛看出来的!”
“等等!”太阳突然攥住韩禅的手腕,“这里面有东西!你看!”
就在韩禅和太阳把眼睛凑近花洒时,太阳打开开关。
一股水喷出来。
“你快看!”
太阳推着韩禅的后脑勺使劲儿往花洒前面凑。
“看到了吗!”
“看你大爷!”水呲到韩禅的眼睛里,疼的他龇牙咧嘴,“你先把我松开!”
“马上就看到了!”
大概是适应了水流,或者被冲急了,韩禅渐渐睁开眼睛。
水流在他眼睛上形成了一层水幕,恍惚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种细小的虫子,半透明,长了大概有那么六七八只脚,反正密密麻麻一排。
这东西是从水流里面裹挟出来的,一闪而过,韩禅看得不是很清楚。
“你说的就是这东西?”
太阳点头,一脸严肃。
“这是一种虫子。”
“我能看出来谢谢,你直接说这虫子能干嘛吧?”
“让人生病,”太阳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就是身上的皮肤会……很红,里面有毒,就是……”
太阳无意间看到了韩禅胸前的痘痘。
“就是这个!这种虫子会让人生这种非常严重的病!”
韩禅看着太阳惶恐的样子,把他的话又用人话翻译了一遍。
“就是会长痘呗!”
韩禅这会儿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被喷得湿淋淋的,就为了听他说水里有虫子会让人长痘?靠!韩禅心说大哥你说的是螨虫吧!我早知道了!
韩禅懊恼地脱掉湿衣服往浴缸里一扔,这就看到太阳委屈地垂下头,正要往身上打肥皂——完了,忘了告诉他洗澡要脱衣服。
“来!把衣服脱了!”
韩禅气得要死,十分粗暴地掀开太阳的衣服,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道凌厉的视线。
“姜美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个……”姜美丽显然是目睹了一切,尤其是韩禅给太阳扒衣服的这段,“你们先忙,我去散步,没关系,你喜欢就好,要幸福哟!”
韩禅欲哭无泪,心说哎呦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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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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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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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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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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