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几年前,她就在我们小区买了商铺,但几乎不露面。两年前那一天,她正好路过,救下了麦芽。
甜点铺开张的那天,我带着麦芽去她的店里。途中,必经过那个儿童娱乐场。如同以前那样,麦芽走得如履薄冰,我做着她随时会崩溃的准备。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看着那个花花绿绿的滑滑梯,眼睛突然惊恐地睁大了,喉咙里面已经尖锐的声音喷薄欲出了。我正想抱起她,逃离现场时,她的面孔又舒缓了下来,紧接着,欢快地冲着站在娱乐场中间的秦涵,奔跑过去。
麦芽像一只小鸟飞进入了秦涵的怀抱里,秦涵用双臂紧紧地搂着她。她抚摸着麦芽的头发,轻声地告诉她,没事了。
晚上,我请秦涵到家里吃饭。
虽说我是主人,但很多菜却是秦涵做的。她的手依旧戴着手套,不过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麦芽一直在秦涵的旁边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秦涵总是耐心地听着,从不打断麦芽的话。
我在门边,偷偷地给她们拍了一张照片,存在了手机里面。
开饭时,更是热闹。
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麦芽嚷着要给我们倒酒,我们都欣然同意了。
正准备动筷子时,门外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声音连续不断,我禁不住地起身,去看个究竟,才发现搬到隔壁白奶奶的租客来了。
我正要回到座位上时,听到隔壁的女人喊了一声,“老林,这饮水机别放在电视机旁边。”紧接着,那个叫老林的男人应了一声。
那声音很熟悉,很像林福海。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打开门,特意站在了他们家的门口,朝里面看了下,果真看到林福海正侧站在客厅中央。
我喊了一声,“林师傅”,他转头,看到我,惊讶地走到过来,“是您啊,许队长。”
他的儿子也乐滋滋地冲我打招呼,“许队长,想不到您住在这,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我真没想到,他们租了白奶奶的房子。
林福海站在门边,他语气低沉地说:“许队长,其实,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警察了。”
看来是心理有阴影了。也能理解,被冤枉是杀人凶手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现在那个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当自己走了点背运,谁还没有走过背运的时候啊。”
他老婆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儿子跟她说了什么,她笑着招呼道:“进来坐啊,别在门口站着了。”
“今天就不用了,改天吧,反正现在咱们是邻居,有的是机会。”
“那倒是啊。”
林福海朝我微微欠了下身子,我退后两步,回到家里,关上门。
秦涵正在帮麦芽剥虾,随意地问:“谁啊?”
“林福海。”
她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作声。
等到麦芽吃饱后离开了餐桌,她才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他,我要不要去跟他道个歉?毕竟当时是我做的过分了。”wWW.ΧìǔΜЬ.CǒΜ
“改天有机会再说吧。人家刚搬来,正忙着呢。”
她迟疑了一声,搁下筷子,“我其实想知道,你怎么……看待我冤枉他的事情?”
“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我避开她的目光。
“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吧,总不能一时做错了事,就揪住不放了,对吧。”我避开她的目光说。
“可是,我感觉你还是很在意。毕竟那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她紧追着不放。
我没有应声。确实,那件事情她做的不对。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不知怎么的,我脑子满是林福海的影子,包括上次在马路上看到他扫马路的情形。
“那么,会影响到我们之间做朋友吗?”秦涵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
“会影响到我们之间……”她想了想,“交往吗?”
我理解她的意思,心里微微一颤,犹豫了一下。
这些天,秦涵给我的感觉如沐春风一般,并不像她以前的同事所说的冷漠,反而很善解人意,她对麦芽的爱,也令我感动。但只要一想起,她曾经给林福海一家带来的伤害,又让我有点退却。
一个诬陷别人的女人,总感觉心理深处有些阴暗吧。
见我没有回答,她失望地点头,“我知道了。”她站起来,穿过餐厅,向门口走去。换好鞋后,她又说了一声,“对不起,打扰了。”
第二天我便没有见过秦涵,她的电话换了号码,甜点铺委托给中介转让了,走得那么决绝,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她走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林福海来到了我的家里。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麦芽睡了,我去洗了一个澡,也准备睡觉时,他来了。
不知道这么晚了,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许队长,对不起打扰了。”
“有事?”
“我是来感谢您的。”他提了提手里的两串香肠,“这是我老婆在老家自己灌的,比市场上买的还好吃,所以送点给您尝尝。”
“不用不用。”
“您要是不拿着,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先进来再说吧。”
他进来后,直接进了厨房,放两串香肠放在操作台上,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只手平放在大腿面上,显得有些急促。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连忙说谢谢。呷了一口茶,突然慌乱地说:“对不起,我忘了换鞋了。”
“不要紧。”
他哦了一声,想继续说什么,却始终欲言又止。
“是想问关于案子的事情吗?”
他连忙点头,“是是。”接下来又吞吞吐吐起来,“那个案子好像不久要开庭了吧?”
“您是不是有什么线索需要向我们提供?”
“哦,线索是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个大明星被判刑,真的太可惜了。”
“为什么?你不恨他们吗?”
“两回事。”他放松下来,“那姐弟俩其实人真的不错,倒是他们的妈妈过分了点。我看人挺准的。我希望能够少判一点,这木西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这声誉啊,事业啊,全都毁了,可惜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过来,说了句,“在左侧一个抽屉里”便挂了。
因为电话漏音,更何况是夜晚,听得特别清楚,是他的儿子打电话问他,妈妈的药放在哪了。他的老婆一直生病,在之前的调查中,我也是知情的。
“哦,你们怎么会租这个房子呢?是打算长住?”
“还是因为我老婆的病啊,在乡下治不好,城里的条件好,所以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了,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回去。但是没想到,居然和您成邻居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表示感谢,他站起来要走,“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没事。”
他朝门口走去,缓缓的,突然停住,转身看着我,“有一个事情,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们当初是怎么怀疑我的呢?就是因为秦家那个女儿说的一面之词?”
我觉得他对我们最初把他定为嫌疑人,嘴上不说,但依旧存在不满。或许这就是今晚,他来我家的真正目的吧。
“在没有破案之前,每个人都是嫌疑人,我们都会严格地进行筛选,对待具有一定条件的嫌疑人,更是很慎重。这一点还希望您理解。”
“我理解理解。”他舔了一下嘴唇,“我还听说,你们抓我是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是因为柳小环瞳孔里面有我的影子,对吗?我前两天才听到一种说法,说人死了,瞳孔里会留下最后看见的那个人的影子”
“怎么可能?人死后瞳孔会放大,怎么会有影子呢?”我笑着说,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我的笑容马上就凝固了。
他极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然,他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除非,柳小环死前,他就在跟前。
“原来是糊弄人的啊。”他这次似乎完全放松下来,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走了出去了。很快,隔壁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定在原地,感觉一盆冰水从头顶淋下来。
怎么可能?不,绝不可能!秦涵可以为木西顶罪、坐牢,但不会承担莫须有的罪名。木西更不会,他星途一片大好,任何一项罪名对他的演艺生涯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两个如果想包庇林福海,除非,除非,秦涵、木西和林福海这三个人,他们根本就认识,而且关系很深。
案发当天晚上,和秦玲在夜霄摊通话的人,应该就是林福海。
我这才明白,木西那日在街心公园的荷塘边,讥笑我自以为是了,原来是这层意思。
不,不,不是这样。这样,说不通。
秦家邻居家监控上明明显现林福海走的时候,柳小环还活着,并送她出门。那也是当时警方排除林福海嫌疑的直接证据。
那对姐弟俩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那个悲惨地成长故事,到底还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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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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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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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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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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